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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时空。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惑，或者说是疑问。”
“朱棣，到底是不是嫡子？是不是马皇后所生？”
曾宇这时候开口，询问着冯建和李恩凡两人。
因为他在看历史小说的时候，有一部分人都认为朱棣不是马皇后所生，也就是不是嫡子。
给出的理由也很有道理，感觉逻辑什么的也比较清晰。
但还是有许多人认为朱棣就是嫡子，确实是马皇后所生。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疑问？朱棣肯定是马皇后所生，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知道，那些说朱棣不是马皇后所生的人，几乎都认为朱棣是其他妃子所生，对不对？”
朱棣的出生身份，在很早的时期，确实是后世关于朱棣到底是否是嫡出的最大争论点。
这到不是李恩凡胡说，因为在很早的时期，哪怕是学术界，都是这么认为的，认为朱棣不是马皇后所生。
不止是朱棣，连太子朱标与秦王朱樉还有晋王朱棡，都认为他们不是马皇后所生。
“我知道他们的观点由来，《南京太常寺志》里面很可能记载的他们四个都是其他妃子所生，并不是马皇后所生。”
“比如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认为是李淑妃所生。”
“但在后来经过考古等研究之后发现，李淑妃的生父，李杰的碑文记载其生于1331年，仅仅只比1332年出生的马皇后大了一岁！”
“所以推断，哪怕李杰的妻子生李淑妃再早，李淑妃在朱标出生的1355年也不会超过十岁！”
“而马皇后，在当时正是最佳的生育年龄。”
李恩凡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隐晦的朝着朱棣致歉，毕竟在儿子的面前随意谈论对方的母亲，这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
“其实不只是后世，在近代，还有清朝与明朝后期，大部分的人都热衷谈论这件事，许多的人都认为朱棣不是马皇后所生。”
《南京太常寺志》，看到这名字，肯定有许多的人认为这又是哪一本杂史。
但并不是的，它是专门记录南京太常寺本衙门工作及历史的方志。
明太祖的孝陵位于南京城内，因此，主持和保护孝陵的祭祀等工作就落在了南京这个太常寺的头上。
而太常寺，又是古代封建王朝掌管宗庙礼仪的最高王朝机构。
但《南京太常寺志》已经散佚，具体内容以无法得知，已经不可考了。
可又为什么大多数的人在谈论朱棣是否嫡出的时候，要引用这本方志呢？
因为在明末的时候谈论朱棣的时候，有许多的文人引用了这本方志。
比如明末的史学家，《国榷》的作者谈迁在其《枣林杂俎·义集·彤管》就提到：
“孝陵享殿，太祖高皇帝、高皇后，南向。”
“左淑妃李氏，生懿文皇太子、秦愍王、晋恭王；”
“次皇妃某氏，生楚王、鲁王、代王、郢王、齐王、谷王、唐王、伊王、潭王；”
“又次皇贵妃某氏，生相王、肃王、韩王、沈王；”
“又次皇贵人某氏，生辽王；”
“又次皇美人某氏，生宁王、安王，俱东列。”
“碽妃生成祖文皇帝，独西列。见《南京太常寺志》。”
再比如崇祯四年时的进士，嘉靖朝首辅李春芳的后人李清，在其《三垣笔记》中同样提到了此事。
李清当时听闻说成祖文皇帝，也就是朱棣，不是高皇后马氏所生，就大感意外，遂约了好友钱谦益一同跑去孝陵实地探查。
“予阅《南太常寺志》载：懿文皇太子及秦、晋二王均李妃生，成祖则碽妃生，讶之。时钱宗伯谦益有博物称，亦不能决...”
李清后面还记载着，从弘光元年（1645年）开始，孝陵享殿内神主的摆放位次，与《南京太常寺志》所记是一致的。
看了这既有官方方志记载，并且还有实物的证实，是不是认为朱棣不是嫡出，是碽妃所生之事就实锤了？
于是，到了民国时期，傅斯年、吴晗、李晋华等人的考据一出，可以说把朱棣不是嫡出，办成了一个铁案。
那个时候，都认为朱棣不是马皇后所生，可以说基本实锤！而并不是现在这样，基本上都认为朱棣是嫡出。
“但问题来了，《南京太常寺志》记载是否可靠？因为明末到民国的文人，可以说基本上引用的这本方志。”
李恩凡把问题抛给了在座的众人，想听听他们的回答。
“应该是可靠的吧？毕竟是官方的方志，而且太常寺还是一个王朝最高的宗庙礼仪机构。”
说这句话的时候，曾宇有些犹豫，在他看来，官方的方志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又有一种说不好的感觉。
毕竟这都把太子朱标列为了不是嫡出，总感觉怪怪的。
“在你们看来，如果《南京太常寺志》里面不是把太子朱标列为了不是嫡出，可能你们会相信的是吧？”
“也就是这一点，才让后人感到疑惑。连太子朱标都不是嫡出，高皇后马氏竟然没有生育一人？”
“这怎么可能？！”
“所以在后面，历史学家又对此事研究发现，《南京太常寺志》有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嘉靖年间曾出任过南京太常寺卿的汪宗元，他任职的是编撰。
全书分《谟训》、《规制》、《职官》、《礼书》、《乐书》等十二个门类，共十三卷。”
“该书现在任然存世，比如：宁波的天一阁藏书楼里面，现在存有《谟训》和《规制》两卷。”
“第二个版本，是明朝的天启三年（1623年），由嘉善人沈若霖所编纂的40卷版。”
“这本版本的《南京太常寺志》已经散佚了。”
“而它正是明末的诸多文人考据朱棣不是嫡出所引用的那个版本。”
“清代学者朱彝尊在其《曝书亭集?南京太常寺志跋》一文中说的很清楚。”
“掇其遗为《枣林杂俎》，中述，孝慈高皇后无子，不独长陵为高丽碽妃所出，而懿文太子及秦晋二王，皆李淑妃产也。闻者争以为骇...”
“今观天启三年《南京太常寺志》大书孝陵殿宇中，设高皇帝后主，左配生子妃五人，右祗碽妃一人，事足征信。...... 志凡四十卷，嘉善沈若霖编。”
把这番话说话，李恩凡停顿了一会，待众人把消息全部吸收之后，才又慢慢的说道：
“但这个有个很重要的点，也就是第二版的《南京太常寺志》的作者沈若霖本人，他没有在南京太常寺任过职！！”
“并且以谈迁所引用的《南京太常寺志》也是漏洞百出，因为他连朱元璋子嗣的数量，还有诸子的生母都搞错了！”
“《明史·列传第四》，太祖二十六子....”
“朱元璋共有二十六子这是共所周知的事情，赵王朱杞和幼子朱楠由于早夭，不算在内也就罢了，毕竟有许多的明代资料也都是把他们二人排除在外的。”
“但，周王朱橚、蜀王朱椿、庆王朱栴、岷王朱楩四人都漏了，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周王朱橚和明成祖朱棣是同胞兄弟，这是所有人都没有疑问的一个点。”
“结果连周王朱橚都消失了，这是否合理？”
说完第二个版本《南京太常寺志》还有谈迁所引用的疑点，李恩凡又紧接着说道：
“抛开生母不详的赵王朱杞、安王朱楹和皇子朱楠。”
“一共至少有15位妃子为朱元璋生下了子嗣，但到了《南京太常寺志》，变成了六位！”
“你要说朱棣为了自己的嫡子身份，给本来没有子嗣的马皇后安排了五个嫡子，那也就算了。”
“毕竟朱棣确实有这么做的政治需求。”
“但是，从老六楚王朱桢开始，诸位庶子的身份，不管是官方的《明史》、《明实录》，还是《南京太常寺志》等认为朱棣是庶子的资料，都是认同的。”
“也就是说，不管是官方还是野史，都认为从老六楚王开始，都认为其他人的庶子身份是没问题的。”
“那朱棣何必改楚王朱桢以下诸子的生母，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这就是第二个疑点。”
说完这番话，李恩凡赶忙又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把茶水咽下之后，又说道：
“第三个疑点，楚王朱桢，生于至正二十四年三月，齐王朱榑，生于十一月。”
“两个人竟然是同胞兄弟？！”
“韩王朱松，生于洪武十三年五月，沈王朱模，生于八月。”
“这两个人，也是同胞兄弟？”
说到这的时候，李恩凡直接笑了出来。
而在座的曾宇和冯建等人，也都笑出了声。
“哈哈！！”
众人都笑着摇了摇头，颇为觉得好笑。
而朱棣本人，却是非常无语的拍了拍脑门，他没想到，这黑他的人，竟然是这么的白痴。
“第四个疑点，就是皇贵妃这个称号。”
“贵妃就贵妃，怎么会是皇贵妃呢？因为这不是朱元璋创立的称号。”
“这是明代宗朱祁钰为他的宠妃唐氏所创立的称号，但也就几个月，夺门之变后，随着朱祁钰被废，皇贵妃的称号也就被废了。”
“而第一个被承认的皇贵妃，就是明宪宗朱见深的宠妃万贞儿。”
“他觉得“贵、淑、德、贤”四大妃之首的贵妃这个头衔，已不足以体现万贞儿尊贵。”
“所以在成化十二年的时候，册封万贞儿为皇贵妃！”
“而且，你们仔细的看看就能明白，关于洪武朝的皇贵妃牌位，竟然会屈居于李淑妃和皇妃某氏之后，处在第三位。”
“皇贵妃这个皇字，这么不值钱的？”
“至于第五个疑点，之前就说了，关于太子朱标的是否嫡出的讨论。”
“李淑妃的生父李杰，是至正十六年投奔的朱元璋。”
“而朱标？出生于至正十五年！”
说完这些话，李恩凡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第二个版本的《南京太常寺志》，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为了黑而黑，没有经过一点点的考证，里面全是漏洞百出的东西。”
“那朱棣篡改史料呢？”
曾宇这时候看着李恩凡开口。
“那碽妃是什么情况？明朝末期又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朱棣真篡改了，那明朝前期和中期为什么没这个疑问，反而到了明朝末期，就说朱棣是碽妃所出？”
“而且都让人知道朱棣是碽妃所出了，他到底把哪里篡改了？”
“把自己改成碽妃所出？！”
李恩凡反问了曾宇几句。
“啊？这...”
“而且碽妃这个人，没有任何明代官方史料记载着她，朝鲜方面也没有任何记载。”
“如果说是朱棣篡改了史料，那好，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碽妃这个人的？”
“为了自己嫡出的身份，千方百计的篡改，销毁史料。”
“又为了纪念生母，特意在孝陵享殿中给予她特殊的地位。”
“这特么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李恩凡对这一点非常诧异，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那说明朱棣完全就是一个白痴。
毕竟这不是脱裤子放屁是什么？！
“还有人说碽妃是朝鲜进贡的女子。”
“但在明朝的时候，朝鲜把向中央王朝进贡女子视为荣耀，但凡进贡的女子，在后宫里出人头地了，都会在他们自己本国的史书大写特写一番。”
“并且还会详细的把家世记录在史书之上。”
“比如：元顺帝的皇后奇氏，为朱元璋生下含山公主的高丽韩妃，永乐朝的权妃、任顺妃等等。”
“她们都能在朝鲜的史书中找到详细的记载。”
“所以，碽妃肯定也不是进贡的女子。”
曾宇这时候脑子里冒出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
“哈哈...”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座的除了朱棣有些懵之外，所有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等笑声消失之后，李恩凡才又接着说道：
“其实朱棣是否是嫡子的身份，是没有疑问的，因为从他靖难起，并且称帝之后，就没有疑问了！”
“因为哪怕是再反对他的方孝孺等人，都对朱棣的嫡子身份没有一点的疑问。”
“不管是《明太宗实录》、《奉天靖难记》、《明史·恭闵帝本纪》，都对朱棣的嫡子身份没有疑问。”
“朱允炆都承认朱棣的嫡子身份！”
“在靖难初期，朱允炆甚至下令削掉朱棣包括王爵在内的一切职位，并将他开除出宗籍。”
“如果朱棣真的是庶子的话，朱允炆肯定会大肆宣扬他的庶子身份。”
“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朱允炆对着三军，对着天下的所有人说：朕以棣于亲最近”。
“为何朱允炆会这么说？因为这个时候，在世的就朱棣一个嫡子了！”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都已经死了，周王被贬为庶人，朱棣是唯一一个在世并且还在位的。”
说到这，李恩凡又举例说出了一个理由：
“毋使负杀叔父名，这句话你们都知道吧？这也是朱允炆说的。”
“如果是朱棣是庶子，朱允炆会说这句话？湘王朱柏在之前就已经被逼自焚而死。”
“如果杀掉庶子就要背负杀叔之名的话，朱允炆早就背上了，还会说这句话？”
“许多的人没搞清楚古代的嫡庶之分到底差别有多大。”
“那是真的比人与狗的差别还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