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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不是第一次陷入黑暗之中了。

只是很奇怪的是,这次她居然好像能看到。

在她面前,跪着一个庞然大物。

全身上下都被锁链绑住了,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只是它全身都被黑雾笼罩着,看起来就像是不祥之物,让人抗拒接近。

苏意看着它,忽然想起了之前第一层的那片浓雾。

这会是它的吗?

如果游戏要求是那样的,那么杀了它就可以了吧?

她慢慢走过去,身体慢慢警惕了起来。

因为……

她闻到了由远及近的血腥味,似乎真是从它身上飘过来的。

而她的脚步声也吵醒了原本闭目休息的怪物。

它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烦躁。

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试探出了什么,所以之后来的每个人都披着她的皮囊,只是本质还是想要杀了它而已。

只是现在这个——

格外像。

于是苏意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眸子中分明没有任何情绪,可她却觉得自己从上到下都被审视了一番。

寒意从背后升起,一阵一阵的,让她脑中的警铃在疯狂作响。

她转定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的举动,哪怕它被锁链困着,也依旧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安全感。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准用那副皮囊对着我!!

——不准害怕我、抗拒我、厌恶我!!!

怪物猛地抓住了身边的锁链,身上传来一阵阵的钝痛,脑中试图驱逐这个奇怪的声音,可它依旧不依不饶在不断回荡,就好像有恶心的蛆虫在啃咬他的脑子,痛不欲生。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就好了!!

可它又低下了头,慢慢安静了下来,似乎难以挣脱锁链的控制,于是疲惫不堪一样。

但它只是想等她靠近而已。

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

于是少女来到了她面前,表情警惕,身体紧绷,手中死死握住了匕首,连指骨都在发白。

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

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随后这个疑问引发出了很多怀疑。

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它会被锁起来?

这里看起来好像不是它的领域,否则不会这么狼狈。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

为什么要杀了它?

思考无果,可少女已经重新来到了怪物面前。

它很高大,因为姿势的缘故,所以身体俯了下来,似乎只有刺进胸口是最好的方式。

只是忽然间,她的眼睛忽地闪过了一丝红光,快到难以捕捉,只是让她表情突然呆滞起来,手也控制不住地往前刺过去——

“嘀嗒……”

血液一滴一滴流了下来,落在漆黑地面,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格外明显。

锋利的刀子被纤细柔软的手给握住了,紧绷的骨节死死抓着刀尖,勾勒出莹润的弧度,又暗含着某种压抑的力量。

于是掌心被割破,瞬间就留下了狰狞的伤口。

“你是谁?”

少女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刀子拿了回来,只是苍白的脸和不自觉颤抖起来的手都在彰显一个事实——

她很痛。

怪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伤口上,碍眼又让人心烦。

它下意识开口:“怎么不上药?”

瞬间,少女愣在了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过去,从浓重的黑雾中窥见了一双平静的眼睛,似乎闪烁着某种熟悉的光芒。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喊他的名字,而是鼻酸的同时语气带着一丝埋怨和诉苦:“我好痛,后背也好痛,手也好痛。”

他的手松开了锁链——

因为锁链的尾端是自由的,只要拿起来,勒住他们的脖子,他们就动弹不得了。

怪物语气淡淡:“上药就不会疼了。”

少女也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咬了咬下嘴唇。

像是蛀虫的牙齿骤然咬到一个很酸的梅子,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传遍了全身。

她眼里潋滟着水光,感觉自己的情绪泛滥且黏糊,难以控制:“沈慕白,你疼不疼啊?”

最怕疼的人,手心还有着因为他而受的伤,却在真真切切地关心他。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就像是心脏被人从冰泉里捧出来,把它泡到一处温泉里。

心脏原本裂开了许多缝隙,被厚重的冰块堵住了,那温热的水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温柔且无孔不入地包围住破绽百出的心脏。

不仅格外有耐心,也很固执,哪怕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得到欢迎,也执意停留。

他的头更低了,脸依旧被黑雾缠绕着,只有那双一向冷淡的眼睛似乎隐含着某种复杂的情感。

“不疼。”

苏意撇了撇嘴,不信。

她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对方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拿着刀的手,然后——

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刺了下去,正对着他自己的胸口。

因为他知道,如果要让她出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沈慕白!!!”

少女瞬间瞪大了双眼。

原本放松的神经一下子被拉扯到紧绷——于是阻隔其后的难受顿时轰然而下,如开闸的洪水、崩落的积雪,顿时将她整个人淹没了。

——“你真痴情。”

之前那个声音又在沈慕白耳边响起。

只是他根本不屑理会。

如今在他眼中的,只有少女一人的安危罢了。

下一秒,黑暗的环境骤然破碎,温柔的光将她包围,只是把他摒弃在外了。

“不可以——”

老是这样……

老是这样把她抛弃掉!

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她是想活着,但不是想这样背负着难以摆脱的愧疚活着!

于是她往前迈了一步,脱离那道光芒,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不会……再让你丢下我了……”

明明是为了她好,可少女却用如此可怜的话形容自己,毕竟留在黑暗的人又不是她。

怪物眼底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周围的雾气也在逐渐消散,带着不甘又急躁的意味愤然离去。

少女还在喋喋不休。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跟那个女生认识的!”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当时我掉下去你为什么没有拉住我!”

“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伤口吗?!”

“你不知道!”

“你只想要独善其身,好让我连累不到你!”

——她只是想要自己能够被依赖。

——不想他总是擅自做决定,什么都是为她好,什么都不告诉她。

于是,怪物变回了人形,抱住了他的怀里的人,像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玫瑰。

“嗯,对不起。”

「作者说:

好了,虐是虐不起来的。

反正小意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被保护着,却不接受这样的牺牲,这会让她永远背负着愧疚感,跟自己主动想办法存活是不一样的,而且小白对她来说也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所以现在的阶段大概就是——彼此都知道:“我对你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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