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的发展真的被墨云猜中,见义勇为的服务员被开除了。
孙耀桦没有那名叫金菊的服务员电话,等派人过去调查,人不见了。据酒店经理反映,今早来了一波便衣,去机房调监控,没找到硬盘。
硬盘在林思武手里,也幸亏他把监控录像硬盘给拔了。
事件引发一场不小的官场震动,蝇营狗苟担心受到牵连,在惶恐不安中,开始联合结网,对抗组织上的相关调查工作。
林思武自是首当其冲的目标,先是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规劝林思武不要太过分的有之,威胁他以后还混不混了的有之,林林总总,目标一致,手段各异。
然后,在下午,林思武接到了陈建飞的电话。
陈建飞在电话里先是大骂朱金茂,声称要找人进去阉了他。
随后又以关心郭凯玲为名,向林思武打探案情。被林思武以“职责所在、不得泄密”为由给挡了回去。最后,陈建飞又想约他吃晚饭,也被林思武婉言谢绝。
陈建飞无奈,又打给林慧珍,劝说不如让姓朱的赔上几百万,他可以替郭凯玲出头。
“这事儿……呵呵,建飞你和我说没用啊!凯玲的脾气,你还不了解……我可不敢替你带话……你可别乱来,多少人都盯着呢!”
陈建飞又打给郭开山,结果自然是挨了一顿臭骂。郭开山直接问他,你在哪里,我过去好好教教你武德。
陈建飞受人之托,自是不甘心。有心让小弟举报林思武私设刑堂,折磨小偷,想了又想,觉得那样太明显了。且不说林思武不能放过自己,就依郭凯玲的脾气,打他个头破血流,还算轻的。
无奈,陈建飞只好关了电话,去外地暂避风头。
朱金茂的党羽找不到陈建飞,又打给林阔海,希望林阔海劝劝林思武和郭凯玲,许诺的条件一大堆,并且讲明,如果不答应,以后你也不要做房地产开发了。
大鬼好办,小鬼难缠,林阔海也是颇为忌惮,实在是顶不顺了,给林思武打去电话,说明利害关系。
“大伯,你把那几个人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林思武略一沉吟,开口说道。
“刀仔,搞来搞去都是那一帮人,你别意气用事。”
林阔海想了又想,觉得还得按照江湖规矩去处理,那就是找一名德高望重的叔爷做中间人讲数。
就这样,林思武迎来了他人生里的第一次,和江湖中人讲数。
地点是鸿运大酒楼,中间人是原国土局局长权叔,还有一名退休了的规划局局长。对手则是朱金茂的老婆,章碧桃。
赔罪酒过后,中间人权叔对林阔海说:“阿海,朱局也和你很熟,平时不说有多关照吧,最起码没和你过不去。今日让我做和事佬,我也很为难。小朱对你外甥女做得太过份,你看能不能给他个补偿机会?”
“权叔,这事儿呢,主要还是刀仔在负责,我是长辈,也不好以大欺小。”林阔海这话是绵里藏针,意思不言而喻。
章碧桃盯着林思武开口了:“刀仔,凡事儿都有个条件的,就是想让老朱死,那也是个条件对吧!”
林思武放下筷子,看向章碧桃摇摇头说:“不至于,这件事儿得掰开两部分讲,一是郭凯玲名誉,这是刑事——我就不说犯罪这俩字了,给你个面子。这部分应该可以讲。另一部分是政治生态,现在已经扩散,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控制的,我相信,老朱为官这么久,他也得罪过其他人吧!”
林思武的意思说得再直白不过了,你朱金茂作恶多端,又不是我一个人对他有意见,干嘛全真对我啊!
林阔海听林思武讲出的这番话,在心里暗暗叫好,心想——女儿有眼光啊!刀仔这话好像是条泥鳅,滑不溜手的,我且看你章碧桃如何应对。
章碧桃出身官宦世家,没有他的支持,朱金茂也坐不稳那个位置。她今天和林思武第一次见面,听他乱讲,在心里也是被他气得不行。
林思武的话风,是以彼之道还制于彼——你说条件,我就给你分拆开,避重就轻,你是可以搞定我一个,但是现在的形势是朱金茂犯事儿了,墙倒众人推,你就是摆平了我,那还有其他人呢!
章碧桃是玲珑心,自是一点就透,心想——打蛇随杆上,你打我这条蛇,我就借势爬过去反噬你,于是开口讥讽道:“那按你所说,不追究老朱的刑事,你可以做主吗?”
“我只能传话,我也不想管啊,可谁让你们认定了我啊!”
林思武一句话就把章碧桃的话给怼了回去,林思武心想——这是你上门来找我的,“上门的不是买卖”这道理你都不懂,那是你蠢,与我何干。
章碧桃被气得几乎要吐血,咬咬牙,看向权智谋,眼中几乎要冒火。
“刀仔,不可仗势欺人,占理也需谦让,小章是带着诚意来谈的。”权叔也是老狐狸,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小子这就是仗势欺人,借着朱金茂落到你手上了,说出的话分明是不想协商。
“权叔,退一万步来讲,就是我这次放过朱金茂了,可这仇已经结下了,又怎能保证他以后信守承诺?!”
林思武心里本身就对讲数这种手段不认可,江湖固然是人情世故,可是,是人情就有薄厚,就涉及是否肯还人情的诚信问题。
章碧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思忖着:“他林思武这话是想继续把水搅浑、让我自己开价码!”
章碧桃心里对自己老公朱金茂恨之入骨——为了一个臭女人,给人抓住把柄,被人趁虚而入,危及自己整个家族势力,真该千刀万剐。
昨晚,章碧桃就已经想好了,现在朱金茂的这摊子事儿,不能不管。自己再恶心,也得吞下去。否则整个家族势力会被连根拔起。赔钱没关系,只要关系在,那点钱很快就能赚回来。可是如果关系没了,就像大树被连根拔起,以后就完蛋了。
“这样,我们赔三百万行不?”章碧桃开口道。
“那你自己找她吧!”林思武一口回绝。
“那你说多少?”章碧桃气急败坏,用力地一拍桌子,把杯碗盘碟震得哗啦啦响。
“大伯,我该给的面子都给了,走吧!”林思武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就不应该给林阔海的面子,飞快地拿起手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推开椅子,转身离去。
林阔海自是明白人,见谈崩了,不好意思地对权叔一拱手,讪讪地说道:“权叔,我和你一样也都是中间人。”
说完,对众人尴尬地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离去。
“五百万!”章碧桃还在身后叫嚣着,二人连头都不回,依次走出包房门,只留下章碧桃的喊声在包房里回荡。
章碧桃慌了,急切地看向权叔,哀求道:“权叔,你帮忙说句话啊!”
“你让我说什么好,林阔海身家十几亿的,你开口给个三五百万。”
权叔气得横眉倒竖,嘴角一个劲儿地哆嗦,一跺脚,也起身要走。章碧桃急忙拉住他,一脸悲切地说道:“权叔,你帮我问问,帮我问问啊。”说完眼泪簌簌落下。
“小章啊!我是看你去世的老窦面子啊!”权叔哆嗦着甩开她的手,神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