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只有林毅之说话:“小恪、明天你婶娘会找媒人确定一个良辰吉日,尽快将你俩的婚事办了。”
林毅之说的是规矩,结婚日期不能自己查黄历,然后宣布一声,“我看九月九日就挺好。”
这时代的新人结婚必须按程序来,他俩从小定亲也要找三个媒人,既男方一个、女方一个、负责牵线协调的一个。
由三个媒人协调男女双方完成三书六礼的程序,然后共同确定良辰吉日,直至将一对新人送进洞房才算完成任务。
这才是婚礼,几百年后只是结婚而已。
当然,这些规矩他不懂,不论是现在的婚礼还是几百年后的结婚。
但他知道林毅之发怒了,这种没有咆哮声的发怒更可怕,连林夫人都不敢说话。
他们都不说话他就不能当哑巴,先看看林韵宁,见她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态,不禁暗叹一声,转对林毅之说道:“叔父、救灾还在继续,叔父升任户部尚书,如何发行国债才是关键...”
他提醒林毅之,然后继续说道:“这时操办小侄和小娘子的婚事,恐不是时机。”
他说得明白,这时皇上、太后及灾民眼巴巴地等着银子呢,而负责找银子的这位官员竟忙于给女儿操办婚事?
这么做确实让人诟病,林毅之也是气糊涂了,经他提醒不禁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幸亏小恪提醒,那些人就等着为叔犯这个大错,杨国斌倒是肯做这个急先锋啊!”
说着话林毅之转脸狠狠地瞪一眼林韵宁,再对他说道:“你俩的婚事已经定下,你有责任好好教教韵宁,免得被人利用了,害我林家。”
林毅之这话说得很重,林夫人和林韵泽都不说话,不知是支持还是不敢说话。
而红玉抬头看看林毅之,想了想继续低头吃饭。
林韵宁则一直低着头,不知脸上是何表情。
这时的现场氛围挺凝重,他有点尴尬,不知怎么接话就干脆转移话题,“叔父、小侄连夜给您写一个发行国债的条陈,浅谈小侄对此的看法。”
他想尽快结束这顿晚宴,不惜主动暴露自己。
而林毅之郑重说道:“为叔一猜就是你的建议,尽快完成条陈好让为叔有个准备。”
“是。”陈恪恭敬地答应一声起身离开,林韵宁紧跟着起身随他往外走去。
而林毅之看看他俩的背影没说话,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林夫人也抬头看看他俩的背影,再转脸看看林毅之,见他没有态度也就不再说话。
大家都不说话,他带着林韵宁走出正厅奔向后院,来到池塘边停下脚步,转过身低声说道:“以你的功夫,今夜就应潜入杨府偷出那些书信,以免他们狗急跳墙。”
他想起这事,准备毁尸灭迹。
而林韵宁却诧异地看看他、低声问道:“哪些书信?”
她到这个时候还不承认,他怒道:“就是你写给柳乘风的那些信,如被他们暴露出去就麻烦了。”
听他明确那些书信林韵宁更诧异了、疑问:“你不是知道吗?”
听她倒打一耙他更怒、低喝一声:“我知道什么?”
见他这个态度,林韵宁非常不满,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你刚才不是对那个媒婆竖起一根手指吗?就那一封信,还是那天你第一次登门,我不知怎办,给柳乘风写封信请他帮我出主意的信,你现在装糊涂?”
林韵宁诧异他怎知那封信,她不信书剑会出卖她,怀疑是柳乘风那边的人暴露给陈恪的。
听其言陈恪知道她误会了,于是解释,“我竖起一根手指,是估算你给柳乘风写信不会超过二十封,如是十几封信,一根手指就能表示。”
“如是几封,这一根手指就可以代表一些,所以不论多少,一根手指都能向媒婆表示我知道。”
听他揭穿了一根手指的含意,林韵宁怔一下,然后再听他问道:“真是一封吗?”
林韵宁怒道:“就这一封,我让书剑将柳乘风的回信给你看看。”
“我不看。”
他断然拒绝,然后说道:“你自己把握好,仔细回想一下信的内容,如有不当之处,还是将这封信偷回来好。”
说完这席话,他迈步往观雨堂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林韵宁的叫嚷声:“什么叫不当内容?”
他举起手臂摆摆手回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做坑爹的娃。”
他说了一句那个世界的流行语,坑爹的娃不少。
这句话不用解释,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林韵宁也明白,厉喝一声:“站住。”
他拒绝,“没时间,我要抓紧时间写条陈,叔父急着用。”
说到这突然想起一事,转身对她说道:“你要小心张润,这人的身上有股邪气,不要跟他接触。”
他不能说那晚的事,飘在半空的他更邪气。
但他必须让林韵宁小心,那个扛起黑衣箭手的身影很像张润。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见那道身影感觉很熟悉,射他两箭也未瞄准要害之处,算是还张出尘一个人情。
这时的他挺担心张出尘,她与张润是青梅竹马,受其所惑卷入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没法说,说了就要解释,解释就要将自己飘在半空中的事说出来。
前几日婵儿又给他起了一个绰号,他如说了那晚的事就真成妖怪了。
陈恪有顾虑,对张出尘无法实话实说。
而张出尘也有顾虑,她与张润之间确有一些情感在内,但张润所为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不能出卖张润,也不能跟陈恪说,只能安排丰自武派人盯着张润。
但盯梢的人却找不着张润,然后出现了广平粮事件。
陈恪再次被暗杀,现场出现四个高手。
得到这个消息,张出尘就怀疑有张润一个。
她不能不小心,七年前的她经历了一场劫难,父母双亡差点破家,想起往事她就不寒而栗。
这时的她不想再来一次,那次是因为她的父亲被骗,属于经济出了问题,嫁给李沂,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有这个前车之鉴让她很小心,当张润出现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谨慎,将张润安排在别院居住,安排亲信关注他的言行。
她的想法很直接,张润与她分开七年之久,谁知会有什么变化?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事实证明她的小心是对的,当得知张润报名要与陈恪辩论时她就觉得不对,张润好武,以前并不信道,这次回来却自称华山陈抟老祖的徒孙,他的师父名叫莲蒲。
张出尘没听说过莲蒲这个人,就想打听一番。
得知丰自武的一个远房亲戚邵雍曾拜一位道人为师,于是专门请他来府询问。
而邵雍听说这个消息十分震惊,直言他是莲蒲唯一的弟子,而莲蒲已于六年前云游去了,从未听说还有其他弟子。
他怀疑张润的身份,也给张出尘敲响了警钟。
但邵雍请她保密,他想秘密调查。
而张出尘却不想耽误下去,得到监视张润的亲信密报,说张润夜间使用虎爪攀墙偷偷溜出去,立刻带人前往别院,却见张润扛着陈恪悄悄返回。
当时的她不想与张润撕破脸,但也不想被他连累,卷入阴谋之中谁也救不了她,那时的她将万劫不复。
她担心,不想这么被动地等着,却不知怎么办?
但又不敢询问陈恪,陈恪心胸不大,如得知张润是黑衣人之一,一定不会放过他。
张出尘十分矛盾,得知陈恪再次遇刺,立刻安排丰自武派人搜寻张润。
可丰自武给她分析,张润肯定不是那个白衣高手,他的功夫没那么高。
也不是那个魁梧高手,他的身形不对。
如果可能,则是那个箭手或救走箭手的那个人。
而他两人都受伤了,必然逃往城外躲避,或藏匿在某个深宅大院内。
丰自武的意思是未必能找到张润。
而张出尘却沉声说道:“找不着张润,就说明他是黑衣人之一。”
她肯定张润没离开兴京,否则一定会来张府告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