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回来了。”谢长宴率先开口,“孩儿给母亲请安。”
楚惊鸿有些诧异地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但更多的是严厉和审视。
她的目光在姜颂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才缓缓开口:“这就是你娶的媳妇?”
谢长宴点了点头,拉过姜颂,让她站在自己身侧,“是的,母亲,她叫姜颂,是孩儿的妻子。”
姜颂也连忙垂首行礼,“儿媳姜颂,见过母亲。”
楚惊鸿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继续打量着姜颂,似乎在评估她的价值和品性。
这种沉默的审视让姜颂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她努力保持着温婉的笑容,没有露出任何怯意。
“母亲?我可还没认可这个媳妇。”楚惊鸿发出一声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嫁给我家宴儿,是存了怎样龌龊的心思?”
“姜家以庶女替嫁,分明是对我谢家的轻视与侮辱。你一个被姜家用来搪塞婚事的庶女,有何资格站在这里,做我谢家的少夫人?”
楚惊鸿的话语如寒冰刺骨,字字句句都透着对姜颂身份的不屑与不满。
她的话语在院子里回荡,让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姜颂的脸火辣辣的,虽然早就做好了被谢家人责备的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些尖锐的言辞,她还是感到一阵难堪。
“夫人,姜家违背婚约,让旁人替嫁,实属不妥,我姜颂自知有愧于谢家,的确无话可说。”
“若夫人只认嫡庶尊卑,唯身份论人,那姜颂也无从辩驳。”
“这谢家儿媳做与不做,我从前无从选择,但如今,夫人若是不愿接纳,姜颂也定不会强求。”
姜颂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坚韧。
她抬头望向楚惊鸿,眼中没有退缩,只有坦荡与决绝。
楚惊鸿闻言,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婉的庶女竟有如此骨气。
不过做谢家主母这么些年,这种以退为进的伎俩她见得多了,自然不会轻易被姜颂的几句话所动摇。
“哼,你倒是伶牙俐齿。”楚惊鸿冷哼一声,“但你以为,仅凭几句漂亮话……”
“母亲,此事错在姜家,与颂儿无关。她自嫁入谢家以来,勤勉持家,待我更是体贴入微,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她虽出身庶脉,但品性高洁,能力出众,远非那些只知依仗身份之辈可比。孩儿恳请母亲,能放下成见,给颂儿一个机会。”
谢长宴的话音落下,整个院子仿佛都静了一瞬,连风都似乎放缓了脚步,所有人的目光皆朝他汇聚而来。
大抵像谢长宴这样,平日里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人,今日竟会如此维护一个庶女出身的妻子,实属罕见。
就连姜颂本人,都很意外。
楚惊鸿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宴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与一丝怒意,目光在谢长宴与姜颂之间来回游移。
“宴儿,你可知,我谢家世代名门,家风严谨,少夫人之位,岂是那些不入流的庶女可以轻易胜任的?”
“你即便是病了,也是我谢家的长子,未来的家主,怎可如此草率行事,让家族蒙羞?”
“反正为娘是气不过那些狗仗人势的姜家人,更咽不下这口气。你若真喜欢她,纳为妾室便罢了,正妻之位,万万不可。”
谢长宴面色不改,“母亲,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若贬颂儿为妾,与那作贱我的姜家又有何异?”
“颂儿既已嫁入谢家,便是我谢长宴的妻子,是谢家未来的主母,这一点,无人能改!”
楚惊鸿闻言,脸色铁青,“我就说庶出的狐媚子手段多,果然是个不安分的!这才多久,宴儿,你就被她迷了心窍,敢忤逆我了?”
她怒视着姜颂,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夫人,长宴为你所生,敬你重你,您用这番话羞辱我,是否也在间接贬低他呢?”
“住口!竟敢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楚惊鸿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巴掌就要朝姜颂挥去,却被谢长宴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
“母亲,请息怒。”谢长宴神色冷静,“颂儿并非挑拨,而是实话实说。颂儿的确非池中物,孩儿也从未看错过人。”
“难道母亲就不想看看,颂儿她究竟配不配做我谢家的主母,能否助我谢家更上一层楼?”
“我知母亲并非注重什么身份尊卑,而是憎恶那姜家欺我、辱我,见不得我受委屈。”
“话说回来,颂儿也是这桩婚事的受害者,她跟我们一样,恨毒了姜家,又怎会再与姜家沆瀣一气?”
“母亲,难道就不想看看,那个被姜家像草一样轻贱的女儿,能否逆风翻盘,让姜家后悔莫及吗?”
不得不说,谢长宴是懂得如何拿捏楚惊鸿的。
这番话让盛怒中的楚惊鸿动作一滞,她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也是,纵然她再不屑于姜家的做派,可木已成舟,如今姜颂已经是她儿媳,总不能真让谢长宴休妻,再娶一个吧?
“欸!”她盯了姜颂一眼,“骨气可不是光靠嘴说出来的,得拿出真本事才行。”
姜颂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眸光坚定:“我要报考凤舞学院,誓要在考核中夺得魁首!”
在这个嫡庶尊卑观念深重的世界里,她就算表现得再不屑,也只会被认为是故作姿态,欲擒故纵。
唯有自身强大,才能真正让人刮目相看。
而她报考凤舞学院,就是为了给自己争一个前程,让谢家、姜家,乃至整个天下都看看,她姜颂绝非泛泛之辈!
楚惊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为玩味:“哦?你想考凤舞学院?还誓要夺得魁首?”
她上下打量着姜颂,似乎在评估她这番话的可行性。
凤舞学院,乃是太熙帝国最顶尖的武学圣地之一。
每年都会有无数天之骄女趋之若鹜,但能够真正考入其中的,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而想要在凤舞学院的考核中夺得魁首,那更是难上加难,需要非凡的天赋和实力。
“你可知,凤舞学院的考核有多难?即便是那些出身名门的嫡系子弟,也不敢轻易放出这样的豪言。”
楚惊鸿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颂,“你一个庶女,又有何资本去争这魁首之位?”
女儿谢云霓能在今年考入前十,谢家还不知投入了多少资源和心血。
眼前这个被姜家放弃的庶女,竟敢口出狂言,要争夺魁首?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面对楚惊鸿的质疑和嘲讽,姜颂却只是淡然一笑。
“我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有我的底气。”
她神色从容,“府中有给二小姐做陪练的武师,夫人不妨将他们唤来,与我切磋一二,便知我所言非虚。”
楚惊鸿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庶女出身的儿媳,到底能翻出怎样的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