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隆当然知道不可能抓了所有人,不过听到这话之后,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或许真和自己有关,便没有再抵触。
他问道:“具体查什么方向的?”
宁恕道:“当然是违法乱纪这个方向,尤其是那个杨竖,还有京兆尹冯环。”
李建隆明白了,告辞离去。
不久后,陈伯找了过来,他还带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
这女人保养得不错,不过从眼角的皱纹依然能看出来,怕早已经年过三十。
而且她身上还有很重的水粉香味,很轻易就能闻出来。
“少爷,这就是你要找的调香师,千花。”
“她本来是唐记胭脂坊里,专门负责调配水粉香味的,让我给挖来了。”
陈伯介绍了一下,然后主动让开。
千花屈身行礼:“小女子见过宁世子。”
宁恕打量了她一番:“姓什么?”
千花却道:“小女子自幼孤身一人,无名无姓,全靠一手调香的手艺,故得千花之名。”
宁恕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倒是我冒昧了。”
千花忙道:“主家不必如此客气。”
先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宁恕便道:“下午便试试你的手艺,届时我给你一些香精油,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尽可告诉陈伯,他会帮你购置齐全。”
这些所用的原材料都没有保密的必要,真正珍贵的是这一门手艺。
“陈伯,你顺便再去多买一些花来,我们得再弄一些香精油。”
陈伯应声,而后带着千花离去。
现在家里那个蒸馏器,之前已经用来弄过桂花,倒是不好再用来萃取其他植物精油了。
得再去谢安那边拿几个回来。
宁恕如此想着,敢直接出了门。
他很快来到匠人们的居所,敲了敲门,大门很快打开。
过来开门的便是谢安,几日时间不见,他倒是显得憔悴了一些。
见到宁恕,他略有些惶恐:“宁世子,您怎么来了?”
他忙将宁恕迎了进去,边问道:“可是需要蒸馏器了?”
宁恕没有给他们具体的期限,只是说越快越好,所以谢安现在见到宁恕,自然会认为他是过来要蒸馏器的。
当然,他也没有猜错。
“做好几个了?”宁恕问道。
“已经做好十五个了,需得再等上一两日,才能做好。”谢安说罢,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若急,我让他们加急赶制?”
宁恕摆手:“不用,按正常速度来便是。”
“现在先拿五个出来吧,我要用。”
听到这话,谢安这才放松了许多。
其实这几天也都是加班加点的在做了,但蒸馏器毕竟不小,而且也有一些比较精巧的地方,真做不了那么快。
只要五个的话,还是拿得出来的。
谢安立刻召集人手,拿了五个蒸馏器出来,装上马车。
宁恕这段时间里倒是在看其他人,这个时候那些工匠已经在开炉制作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这些工匠比谢安还要憔悴,一个个顶着熊猫眼,像是睡眠不足一般。
宁恕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把谢安叫了过来。
“谢安,他们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急归急,但不要弄得损伤身体,怎么他们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谢安连忙跪了下来,道:“世子息怒!这可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是他们自愿的。”
宁恕疑惑:“自愿?”
谢安忙道:“是啊,世子有所不知,这些匠人平日为朝廷干活是没有酬劳的,无非是干完活能得一些赏钱。”
“这次世子给的报酬不少,他们都鼓足了劲干。”
“我还劝过他们要多注意休息呢,但是没用。”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谢安强硬的要他们休息,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一次谢安自己也能拿到不少钱,他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劝了几下,就没有多管。
宁恕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一时惊讶:“没有工钱?那他们怎么养家?”
谢安道:“他们在不忙的时候是会自己去接一些私活的,就如现在这样。”
“只是那些私活的价格一般也不会很高,世子这活,已经算得上大活了。”
毕竟这些匠人在工部有没有职位,他们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罢了。
就比如现在皇帝要修建一个园林,工部这边便从官府登记的匠籍里面,挑出所需要的匠人,让他们过来干活。
这种活虽然没有钱,但是包饭,而且还可以抵徭役,所以一般匠人都是会愿意来的。
没活的时候,他们就要自力更生了。
更古的时代,匠人的地位其实还不错,但随着科举的出现,这些靠手艺吃饭的匠人,逐渐被边缘化。
毕竟聪明的人都投入了科举当中,不光是匠人这一块,各个行业其实都到了一种止步不前,甚至倒退的状态。
而且匠人更严重,毕竟匠籍是很难脱离的,一个匠人生的后代,也自动归入匠籍。
种种原因,也就导致了工匠的社会地位相当低,还不如种地的农家。
说到底,也是一群可怜人啊。
宁恕此刻已是万千感慨,犹豫了一会,道:“让他们多休息一下吧,往后我一有东西要做,就让他们来。”
顿了顿,宁恕还补充道:“而且以后我要做的东西可多了,到时候就这点人,兴许还不够。”
“要是现在累坏了身体,那以后的活儿可就捞不上了。”
谢安连忙拱手:“谢世子体谅!”
没再多说,宁恕带着五个蒸馏器回去了。
下午,让陈伯买的东西也都买了回来,在花方面,分别选了蓝吊、白玉兰、栀子花、桂花、荷花这五种。
因为这些花没有先预先烘过,宁恕还得先烘炒一遍。
千花这里,其他材料也需要处理一下,所以调香的事情就只能放到明天再来了。
次日早朝,宁恕再度来到宫门前等候。
悄悄把一万五千两的银票塞给***后,宁恕便独自站到一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见他这样,不免起疑,过来低声问道:“宁恕,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