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泰从未见过赵良辰如此痛苦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愣怔,好半天才回神道:“良辰,你别担心,我们出城的时候一直在一起,我知道赵扩他们被换跟你没有关系,我明天就去给你作证,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赵良辰摇头:“不是这件事。”
邹泰奇怪:“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事?”
赵良辰神情哀伤的说:“邹泰,我可能做了一件很错的事情,我害了很多的人。”
邹泰惊诧的问:“难道赵扩他们被换一事真的跟你有关?”
赵良辰摇头:“和我父亲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跟我没有关系的。”
邹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了他一巴掌:“吓死我了,跟你没有关系就好,至于你父亲他身居高位,担负着全族人的生死,是不会为了一个族人做这么蠢的事情的。”
赵良辰心中冷笑,这蠢事确实是他做下的,他不知道前世的时候,他父亲是怎么在童仲谦的面前蒙混过关的,但是前世确实没有事发,所以他一直是被蒙在鼓中的。
邹泰又关切地问:“不是这件事,你还发愁什么,你这么心善能害谁。”
赵良辰表情痛苦的说:“吴斌和其他禁军兄弟还有苏大人一家。”
邹泰奇怪:“他们怎么是你害的呢,明明是他们自作自受贪污了赈灾银才落的如此下场,虽然赵扩是你查出来的,但是也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你别什么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同为禁军,邹泰的父亲和大哥又是守边的将军,邹泰自然是皇上拉拢的对象,所以私下他和赵良辰都是皇上一派的人。
赵良辰被派去查赈灾银一案他是知道的,还从旁协助过。
他跟前世的赵良辰一样对苏季景贪污赈灾银深信不疑,即使今天发现赵扩被换走,他也认为赵扩等人找关系畏罪潜逃了,根本没有想过苏季景等人是被冤枉的。
赵良辰痛苦的抱住了头:“他们可能是被冤枉的,赵扩被抓是有人引导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赵扩诬陷苏季景,把他从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拽下来,然后安插上自己人控制户部。”
邹泰:“这怎么可能,是谁会利用你来诬陷苏大人,别人怎么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皇上也会相信你。”
他们都是禁军,时常去宫中当值,和皇上关系好一些很正常,但是知道他们私下是皇上一派的人,会替皇上办事的很少,皇上发展自己的势力总不能弄的天下皆知。
赵良辰:”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父亲知道。“
邹泰大惊失色:“你是说你父亲利用了你来诬陷苏大人?这怎么可能?”
赵良辰苦笑:“这怎么不可能,我在家中是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只有我父亲利用我,我才会深信不疑。”
赵坚不喜欢赵良辰基本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但是近几年因为赵良辰自己争气,慢慢混出了一些名堂,赵坚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大家就慢慢的遗忘了这件事。
邹泰傻住了,呢喃道:“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他的儿子,就是再不喜欢你,也不可能推你去送死吧,你不是说当初你为皇上做事还是他支持你去的吗?”
赵良辰:“是,是他支持我去的,但是现在想一想,他当时就起了利用我的心思,在皇上 身边安插自己的儿子,皇上信任我,怎么会想到我父亲对他有二心呢,这样他既能时时得知关于皇上的一切,又能利用我来左右皇上的判断,就像是这次的苏大人一案。”
邹泰听的身上一阵恶寒,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难以置信的说:“一个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这么狠心呢?他可知道他这样做就是把你推到了他的对立面,不管他的背后是谁,在他要对皇上下手的时候,你也就活不成了。”
赵良辰的眼神中漫上了恨意和冷光:“他从未当我是他的儿子,我的存在是他的耻辱,他巴不得除掉我这个耻辱,只不过在除掉我之前,总得为他做些事情,榨干我的所有价值,才不枉他生了我一场。”
邹泰的家庭十分的和睦,虽然父亲和大哥在边疆镇守,很少回来,但是给他的关爱从未减少,怕他以后上了战场会死,专门托关系,把他送进了禁军,他的祖母和母亲还有家中的姊妹对他都是宠爱有加,所以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赵坚这种往死坑自己儿子的行为。
他有着明显的武将思维,思想单纯,所以赵良辰说的更清楚了一些,生怕他也被人利用了。
在前世那些人造反最先做的就是要除掉向着皇上的武将,邹家首当其冲,邹家被诬陷通敌卖国,邹家全家被杀,尽管皇上尽力挽救,但是那个时候他说了不算,朝堂上大多数的人都认定了邹家通敌了,邹泰也受牵连被处死,死在了赵良辰的前面。
尽管那个时候赵良辰不相信邹家通敌卖国,但是他和皇上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处死。
今生,他不光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改变身边人的命运。
不过邹家的事情是在几年以后发生,这个倒不是当务之急,只先提醒他们注意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苏家人。
他看着邹泰郑重地说:“邹泰,我父亲背后的人所图很大,我父亲连我都能利用,你和你父亲他们都是向着皇上的人,等他们控制了朝堂以后,你父亲这样的武将首当其冲会被除掉,所以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利用还有要写信去提醒你父亲,注意军中是否有奸细。
我相信只要他们想除掉你父亲,一定会想办法在军中安插他们的人。”
邹泰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郑重点头:“你放心,稍后我就会给父亲写信,让他们在军中严查,”
随后他想起什么有问道:“不过你知道你父亲背后的人是谁吗?”
赵良辰冷笑:“有资格登上皇位的人不就那么几位吗?皇上要是出事,第一有资格登基的是谁,那我父亲背后的就是谁。”
邹泰低头思考了一番,掰着手指头把皇室的那些人念叨了一遍。
算来算去一个人是最可能的,但是又是最不可能的,他嘀咕道:“这不可能啊,他是最支持皇上的人啊,皇上能坐稳皇位,他居头功啊,他要是想要皇位五年前就能顺利登基啊。”
赵良辰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是啊,谁能想到当初力排众议帮皇上坐稳皇位的人是最想把皇上换下来的人呢。”
邹泰瞪大了眼睛:“还真是他啊,这怎么可能,说出去谁信啊。”
赵良辰:“有什么不可能,就是因为说出去没人相信,才方便他在背后运作啊,谁会提防一个一心辅佐皇上的人。
我要是出去说我父亲利益我,把我往死路上逼,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邹泰不说话了,人心难测,谁知道一个和善的人背后是人是鬼,过了好一会儿,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心情平静了下来才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