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很快派人给装了一马车的节礼,在对外装面子这方面她一直做的很好,并不会让赵良辰难看,即使心中恨的要死,在外面面前,面子还是给够的。
赵良辰毫无负担的带着一车礼物去了曾老家,到了曾老家,赵良辰和车夫搬了许久才搬完。
车夫走后,曾老看着一院子的东西纳闷的问赵良辰:“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搬来跟我住?我跟你说啊,我这儿以后苏沁要住的,你这不能住这儿啊,让外人看到了说闲话。”
赵良辰解释:“我不是要住这儿,这是我父亲给您的节礼,您收着就行了。”
曾老奇怪的问:“呦,今年怎么大方了?”
往年赵坚也会往曾老这儿送节礼,只不过只是依规就那么几样,没有这么上档次。
赵良辰:“您管他为什么大方呢,给您就收着,反正以后苏沁住这儿也用的着,还有这包补品和药材都是父亲给的,苏沁在外面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留着给她补身子。”
曾老打开那个包袱看到了里面的人参,燕窝,灵芝,鹿茸,惊讶的打量赵良辰:“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答应你父亲什么事情了?他怎么一下子就对你好了?”
赵良辰自嘲:“您觉得这是对学生好?这不过是想换个方式控制学生,想学生继续为他卖命罢了。”
曾老明白了,恨恨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父亲,真是把儿子往死里坑,以后这种东西多跟他要,不能白被他利用。”
赵良辰笑了:“是,学生明白。”
帮着曾老把东西收拾好,他又问:“老师,学生想去看看苏沁,您可有什么嘱咐的?”
曾老想了想说道:“你等一下。”
他回屋去取一个书笼,里面放了一摞书还有一摞手稿:“你把这个给苏沁,让她交给跟她在一起的许家人。”
赵良辰看着手中的书好奇的问:“老师认识他们?”
曾老摇头:“不过是那天说了几句话,他家那对父子,都是天赋不错的读书人,只不过父亲比较死板不懂变通,在应试上不落实处,儿子呢懂的变通但是身体又实在是不好。
这些都是我前些年授课的时候总结的,这几天我又去拜访了几个老友,总结了这几年可能会考的命题,这些都给他们,让他们看看,对他们科考有好处。”
随后想了想又把收起来的一些补品拿出几样放在书笼里:“那个儿子身体实在是不好,我怕他撑不了多久,这些正好给他补身子,至于苏沁那里暂时还用不上这些。”
赵良辰更加奇怪了,他并不是心疼这些东西,只是好奇为什么曾老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老师不是早就不再收学生了吗?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曾老的表情凝重如霜,缓缓说道:“我帮他们,其一,是因他们皆是可造之材,若就此埋没,着实可惜;
其二,是为了苏沁,她的家人身陷囹圄,能否重见天日尚未可知,即便出来,恐怕也是元气大伤,非但不能成为她的助力,反而可能成为她的累赘。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如今有我在,可倘若我有朝一日撒手人寰,她又能依靠谁呢?
这许家人与她一同逃难而来,可谓是患难之交。我观他们的人品,皆为上乘,我如今帮了他们,看在我的薄面上,万一他们日后高中,也能成为苏沁的一份依靠;
其三,也是为了你。就你父亲对你的那般态度,恐怕你即便事事顺从于他,他也未必会让你好过。此次他能利用你送苏季景他们去死,那日后为了其他事,也能送你去赴黄泉。
你若想过上好日子,摆脱他的掌控,那未来的路必将是一条崎岖险峻的独木桥。你在朝中毫无根基,无人能助你一臂之力,皇上自身尚且难保,更无暇护佑你。故而你需从当下开始,发展自己的人脉,壮大自己的势力。
那些朝中重臣,你高攀不上,官位低的大多又有靠山,忠奸难辨。唯有像许家人这般从底层崛起的读书人,一旦入仕,便如一张白纸,若善加利用,必能成为你强有力的助力,亦能成为最忠诚、最纯粹的保皇派。”
曾老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赵良辰的心上,他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
他满怀感激地说道:“多谢老师为学生筹谋,您的考虑犹如星辰般高远,学生自愧不如。”
曾老叹息一声,仿佛那是岁月的叹息:“我已垂垂老矣,能为你们做的实在有限,我是多么不愿意你们卷入这凶险的党争之中啊!当初我正是因为厌恶这些才决然远离官场。然而,如果你们身不由己地涉入党争,那就必须要争个胜负,你日后做事定要深思熟虑,切记,你没有容错的机会,一步走错,便意味着万劫不复。我对你们的期望并不高,只期望你们能平安无事,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
赵良辰重重地点头,仿佛要把曾老的教诲刻在心底。由于点头太过用力,一颗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从他眼中甩出,狠狠地砸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泥坑。
曾老轻轻摆手:“好了,去吧。”
赵良辰缓缓挥别曾老,毅然迈步踏过那个小小的泥坑。这小小的泥坑,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成为了赵良辰踏上征程的起点,也是他未来波澜壮阔的岁月中所要跨越的最小的障碍。
出了城他先去找了邹泰,邹泰十分高调的带着他巡逻,碰见熟悉的灾民就对他们说:“这就是给你们买粮买棉被的赵都虞侯,前几天就是他带着童大人抓到了逃跑的犯人,找到了赈灾银。”
他的大嗓门像是一个大喇叭一样走一路喊一路,搞的像是状元游街一样隆重,吸引了不少的灾民围过来看。
由于邹泰呼喊得过于夸张,灾民们竟然真的对赵良辰感恩戴德起来,那些并未得到赵良辰好处的人也纷纷夸赞他,甚至有人听闻赈灾银是他寻得的,便纷纷跪地谢恩。
赵良辰见此情形,赶忙下马,将众人扶起,还向灾民致歉,言称无需感激,自己所花银两微不足道,实在不值得众人挂念。反倒是他要向大家致歉,皆因起初抓错了人,致使好官遭诬陷,才致使赈灾银迟迟未能寻得,致使灾民久久无法得到妥善安置。好在最终找到了赈灾银,否则自己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说到动情处,赵良辰眼眶泛红,似乎真的是懊悔至极,邹泰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已然分不清赵良辰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不过他也并非会拆台之人,很快轻拍赵良辰后背宽慰道:“此事也怪不得你,你也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罢了,要怪就怪那贪污赈灾银的恶贼,实在是可恶至极,简直是畜生不如,竟然将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弃之不顾,他们就该遭受千刀万剐之刑。”
须臾之间,便有灾民随声附和道:“对啊,怎能怪罪赵大人呢?您已然竭尽全力了,若非您,我们怕是要被活活饿死了。”
他的话音甫落,周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对赵良辰的赞美和感激之声,一时间,赵良辰宛如神明一般,被众人高高捧起。
然而,赵良辰却适时地出言制止:“好了诸位,这些并非我的功劳,皆乃皇上之功啊!原本国库空虚,朝廷实难拿出如此多的赈灾银,然皇上怜悯灾民,竟从自己的私库中拨出银子用于赈灾。岂料,竟有人妄图染指赈灾银,皇上气得大病一场,前些日子听闻赈灾银寻得,才稍见好转。你们最应感激的乃是皇上啊,有如此勤政爱民的好皇上,方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啊。”
言罢,他率先向着皇城的方向叩头谢恩,灾民们受其影响,亦纷纷面向皇城的方向叩头谢恩,那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震撼之场景,令刚来护送灾民的厢军皆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