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看着烟火在空中升起落下。
然后喘了口气。
他必须了解他的过去,这是绝对不会动摇的底线。
不会因为是否患病而犹豫。
干什么事没风险?
他没有不正视自己的心理疾病。
可无论再怎么正视。
人终归得脚踏实地的生活吧?
总不能躺床上念叨着说“我有病,快给我治病,我是病人。”
那才是真的有病。
想到这里江流微笑起来。
迅速恢复了活力。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兜里捏了片纸擦了擦鼻涕。
看了看一地的烟花筒。
捏吗,长大真好,小时候哪能放起这么大的烟花。
也不对。
以前放没放过这么大的烟花。
他也不记得。
万一小时候跟林素恩放过大的呢?
你看,这记忆不找能行吗?
别说放烟花了。
江流连自己到底是第几次都不知道。
“小呀嘛小二郎啊~\"
哼哼着小曲,江流给江老三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人下山把垃圾收了。
来山边上就是为了有人给打扫战场。
...
“我妈呢?”
“跟着裴安宁出去散步去了。”
“你咋没去。”
“等着跟你喝点。”
陈舒挽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酒来。
“过年没什么事,喝点狠的。”
“喝什么。”
“莫斯科骡子。”
陈舒挽牵着江流的袖子,走进他的卧室里。
在小小的学习桌上调酒。
“为什么不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喝酒?”
“我们两个偷偷喝,只喜欢这种偷偷的感觉。”
“你也要聊聊我的病?”
“我现在是儿媳妇,不是医生。”
陈舒挽收拢了裙子坐在床边,摇晃着酒杯抬头看着江流。
“干杯。”
“干杯。”
江流喝了一杯,放松的躺在床上。
“你的记忆恢复计划设计的怎么样了?”
“没有头绪。”
“少扯。”江流擦了一把嘴角的酒滴,躺在了陈舒挽的大腿上:“你也跟我玩这套。”
陈舒挽又递给江流一杯酒,叹了口气小声说着:“江流,精神分裂不是小事...”
江流下意识的接过来一饮而尽,呲牙咧嘴的喝。
“我小时候打不过小狗,长大了还能打不过?”
“要真像打赢一只小狗那么简单就好了。”
“不管,就当打小狗那么处理。”
江流家里可都是大水杯。
这两杯下肚可不是小事。
江流躺着躺着脸色都有点涨红了,忙了一大天的疲惫眼皮开始打架。
也来不及说什么,就窝在温暖的床上睡着了。
主要还是枕头舒服。
他枕着陈舒挽的腿沉沉睡去。
陈舒挽无声的环顾着这个记忆中的小房间,视线随着墙上的斑驳纹路向上看去。
低矮的学习桌上像是坐着个擦鼻涕的小朋友。
一转眼小朋友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抚摸着江流的脸,心里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记忆不找了。
现在这样挺好的。
人一旦拥有值得珍视的东西,就会担心失去。
她也一样担心失去。
“帮帮我。”昏暗的光线下,江流的嘴在小声蠕动。
“你说什么?”
陈舒挽垂下脑袋,把耳朵凑下去仔细听他的睡梦呓语:
“大姐姐,帮帮我。”
“我...”
“你帮帮我。”
陈舒挽的脸庞低下去后就再也没抬起来过,瘦弱的肩膀在无声的抖动。
脸与脸相贴是暧昧至极的动作。
不会像亲吻或抚摸一样让人想入非非,刚好卡在情和欲的临界点上。
“我帮你,江流。”
“谢谢你。”
江流可能没睡着,也可能睡着了,这些都不重要。
他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
他说:“你不用担心我。”
她说:“我不担心你,生或死我们一起。”
如果换上了一副正常人的三观,那陈舒挽也就不是陈舒挽了。
她眼中正确和错误的界限很模糊。
知道为什么王爷们热衷于养死士嘛。
因为死士不管什么仁义礼智信,王爷们说的话就是天。
“假设我真有完蛋的一天,自杀前我肯定把你叫着,咱俩挑个好日子一起死。
这次不上吊了,被人看见的话太丢人。
咱们就齐刷刷跳到南江里,指不定被哪个钓鱼捞给钓上来。”
“跳之前弄个防水袋系在腰上,里面用黄纸留张纸条。
就写是因为被水鬼缠上而死。
下一个见到此黄纸的人必须拍下来转发十个群聊,否则会被水鬼缠上。”
“还是你坏啊!”江流露出了赞扬天才的大拇指。
“谢谢夸奖。”陈舒挽浅笑着贴在江流的脸上。
只知道男人躺在女人的腿上,她们肌肤相贴。
聊着坏的流脓的事情。
窗外是开着灯的万家灯火。
窗内是漆黑的小屋。
不是只有玫瑰、蜡烛和香奈儿才叫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