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感冒,李三妮治了半个月,可是效果并不好,舅妈让她强制性把药停了。
她依旧每天眼睛疼,鼻塞,头不清醒,还嗜睡。稍微好些的时候她就抓紧将作业写写,但是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盯着题看半天,读不懂就犯困的状态。
因为她感冒一直不见好,所以秋月并没能对她进行补习,中间来过家里两次,看到三妮的状态,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他也没多待就走了。
三妮舅妈调整了治疗方案,决定从提高她的免疫力入手,建议她每天跟着春花他们同时间起床,出去跑步,锻炼身体。
每天六点四十,李三妮都被准时从床上叫起来,睡眼惺忪地跟着春花和李东绕着七里河跑上一段。
哪怕跑完回来接着睡。
有用吗?有用。她见到了很多美好的只有清晨才能看到的美景,心情好了许多,和春花、李东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鼻塞和眼睛痛似乎也好了点,但仅限于清晨起了床的时候。躺下时脑袋和眼睛依旧憋胀得难受。
暑假过半,李三妮被带到了医院,再次找到那位医生,又做了一些检查,和其他医生一起看了检查结果,基本确定了不是眼睛和脑部的病变,而是鼻炎。
“就是个小小的鼻炎造成的?”李东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这不是好事吗?但是孩子的近视还是不容忽视的,我觉得家长是不是应该给配个眼镜了?”另一位前来会诊的眼科大夫说。
没话可说。李东拿了一些药,骑着自行车载着戴了眼镜的李三妮回了家。
“就是个鼻炎啊?”春花、三妮舅妈和李东的反应都差不多,没人把这个小问题当成个事儿,只要不是眼睛和脑部的病变,小小鼻炎和近视都不算事儿,配个眼镜、吃了药就会好。
配了眼镜视物确实好点,吃了鼻炎的药似乎症状也减了轻,但是作用并不大。李三妮依旧嗜睡,眼睛痛头痛,鼻塞的症状也只有夜间躺下时才会有,但是不完全塞了。
药吃完,李东带着她来复查,医生建议将药停了,并且说鼻炎根治不了,感冒还会反复,而且李三妮也就恢复成这样了。
回家时,李三妮坐在后座上对李东说:“爸,可我还是眼睛痛头痛,我觉得我的鼻炎没有好,不让吃药怎么办?”
刚说完,映入眼帘一个小诊所:“中医世家,祖传秘方,专治各种鼻炎、鼻窦炎”,红色胶带贴在窗户玻璃上的大字异常显眼。
李东也看到了,将车停了下来。心想西医不行,是不是可以试试中医祖传秘方?万一真能根治呢?
他领着李三妮走了进去。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走了过来,开始对李三妮进行检查,拿着小手电对着李三妮的鼻腔和口腔一顿照,又在面部按了按、问了问。
“不是鼻炎。”老大夫说。
“那是什么?鼻窦炎?”李东问。
“也不是,是额窦炎。”
“那严重吗?”
“没事,严重也没事,我这儿就是你的最后一站,包治包好。”
老医生这话听着着实有些夸张,并没能让李东放下心。他看到老人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膏药,揭开布胶,在中间位置抹了一些黑色沥青样的东西,又用药捻子擀了一些药材,撒到了沥青样的东西上。
老医生让李三妮坐好抬头,将撒了药粉的膏药贴在了李三妮的额头上。
瞬间,一股凉意由额间传来,李三妮直接通了窍,天灵盖更像是被打开了淤堵的通道,鼻腔前所未有的通畅,眼睛的近视似乎都好了许多,视野清明起来。
李三妮激动地晃晃李东的衣袖:“爸!爸!我好了!我能呼吸了!我感觉自己鼻子通了,脑子也通了,耳朵也通了,眼睛也通了!爸!”
这么神的吗?眼睛通了是什么鬼?李东看着女儿,不敢轻易下结论。
老医生看着这个激动的孩子笑了:“看来之前这病没少困扰你啊,这么高兴!”
“大夫,我真的很高兴,我以前头疼,眼睛疼,鼻子不通气晚上睡不好,白天还困,太难受了!”
“不只是这些吧?是不是还成绩下降了?记忆力不好了?”老大夫问。
“对对!”李三妮都想抱着这个老大夫哭一鼻子,他太懂她了!这两年不就是因为这个事儿自己老受委屈了。
李东问:“这一个鼻炎还能影响这么大?不就是个感冒吗?”
“这可不是感冒,感冒三两天好了,它可是日夜困扰着孩子呢,你看,这里!”
老中医指着李三妮的面部跟李东详细解释:“这里是鼻窦,这里是额窦,这里发炎,肿胀,就会头痛,鼻塞,反射性三叉神经痛,眼眶内也会有疼痛,天天这么堵着,孩子天天睡不好,自然精神就不好,注意力不集中,困乏,可不就慢慢影响成绩了嘛!”
“原来是这样。”李东这一刻才理解了李三妮。
“它怎么会发炎呢?什么引起的?”李东又问。
“这就说不好了,可能是感冒,可能是擤鼻涕的方式不对,总之都有可能,多方面注意吧。”
“爱哭会不会得这个病?”李东想起了这个孩子三天两头地哭,所以问道。
“哦,那很有可能!看着孩子挺开朗的,不像爱哭的孩子啊?”老医生说。
“别听我爸的,我才不爱哭。”李三妮现在心情好极了,她才不爱哭。
老大夫又给开了几副中药,用来巩固效果,调节身体,李东拎着几大包花了他个把月工资的中药,两人骑车回了家。
“呦,三妮这是成二郎神了?咋还把天眼封住了?”
还没进家,正好赶上宝蛋儿父亲王光明下班,在巷子里见到额头贴着膏药的李三妮说道。
“叔。”李三妮有礼貌地打招呼。
“三妮这到底是怎么了?”王光明又问。
李东将原委说了,院子里的春花听得真真切切,原来三妮成绩下降是因为这毛病啊!
当天夜里,李三妮被膏药覆盖的眉间天灵盖由清凉转为了灼烫,鼓起了半个乒乓球大小的水包,看着极为神奇和可怕。
“这不会是我的脑浆子吧?”李三妮忧心地问爸爸妈妈。
“脑浆子?不大可能!我看着像是你这几年脑子里积的水!一天天哭咧咧,眼泪流不出去,都存到了这里。”李东说。
睡前,春花用酒精药棉将破掉的水泡边沿擦拭干净,这一夜,李三妮头一次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