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佑溪走出来,看见站在树荫下的任佳。
她虽然已不再年轻,但身上有股独特的恬静气质,脸上没有了那天的颓废,气色变好了许多,精神也很饱满,像是压在她身上的大山终于被搬开。
“姚同志,昨天谢谢你救了我,我能单独和你聊会吗?”任佳淡淡的笑着。
姚爸和姚大哥伸出脖子,满心好奇。
姚佑溪点点头,把她请进屋。
陆南林眼神扫视过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可以喊你佑溪吗?昨天要不是你,我想我也已不在了,我的仇这辈子都报不了了。”任佳神情动容,定定望着姚佑溪。
“当然可以,我就叫你任姐姐吧,我也只是举手之劳。”也许只是救我曾经的自己,当然这话姚佑溪没有说出口。
接着任佳讲述了她的过往。
原来她是海城人,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发小,被调往这边任职。
两人互相暗生情愫,说好等他两年任职期满,就来她家提亲。
那人性格刚硬,为人正直,很快因此得罪了人,一天夜里下班他不幸意外身亡。
但是他和任佳经常通信,里面几次三番提及过吴进东这人,说他阴险狠毒,做了很多坏事,他正在收集他的犯罪证据。
任佳得知消息,只觉晴天霹雳,怎么也不肯相信他是意外身亡。
于是她偷偷改名换姓来到祈城,暗中调查,真的找出了些蛛丝马迹,认定发小的死和吴进东有关,所以她不惜潜伏在吴进东身边,企图找到证据。
但吴进东非常谨慎,这么多年她掌握的证据有限,吴进东也不准她多过问他工作的事,也不喜她多出去。
她每天面对自己的仇人,内心无比痛苦煎熬,但为了心中的仇恨,不得不一直演下去。
直到何敏出现,她知道她的机会到了。
她与何敏合作,拿到了证据,但最后还是被吴进东识破了。
后面的事姚佑溪都知道了。
讲完,任佳双眼含泪:“佑溪,谢谢你,我才能报仇,亲眼看到吴进东的下场!”
他和马主任,马波应该都会判处死刑,何敏窝藏罪犯,也会被判几年,我上交了吴进东的罪证,将功抵过,等吴进东决刑完,我可能就要回海城去了。”
姚佑溪听得感慨,惋惜一位好领导就此牺牲,也暗叹相爱的两人无法终成眷属,人生,总是有那么多遗憾。
“任姐,日子还长,你要多保重,以后我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好,繁荣昌盛。”
也是你故人心之所向,你得替他多看看,只是这句话,姚佑溪没说出口。
任佳收拾好情绪,擦掉眼角的泪花,从包里拿出一个成色极好的玉手镯:“佑溪,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要收下。”
姚佑溪连忙推辞:“任姐,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任佳强硬的塞进姚佑希手里:“既然你叫我一声姐,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全当成全我的一份心意。”
姚佑希收下镯子,妥帖放好,又和任佳聊了一会。
房间门终于打开,姚佑希送任佳出去。
任佳看到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陆南林,瞧见姚佑希出来,神情都变柔和了几分,她不禁莞尔一笑:“佑溪,要珍惜眼前人。”
姚佑希一头雾水,什么眼前人?
前世她一直没结婚,对张建新那个渣男的好感也只在萌芽状态,就被无情扑灭。
这辈子她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只想报完仇,等改革开放后,带爸爸和哥哥过上好日子。
任佳看她还没开窍,也不多言,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
任佳走后,陆南林也准备告辞。
哐哐哐,村里忽然传出铁锤敲铜锣的声响。
只见一人边喊边敲:“陈二狗失踪了,大家帮忙找找。”
姚佑希了然,田冬草这么快就发现陈二狗失踪了?
中午下了工,田冬草煮好饭,左等右等也不见儿子回来吃饭。
她心中有些不安,找遍村里儿子可能去的地方也没找到。
最近马波出了事,儿子在躲风头,也不可能到公社去。
田冬草诚惶诚恐,迫切找到大队长,请他帮忙一起寻找。
陆南林的目光一直关注着姚佑希,瞧着她听到消息神情平静,还与姚志锋对视了一眼,心中猜测,莫非小姑娘知道些什么?
他想起自己调查到的事情,马波曾与小姑娘相过亲,却吃了个大亏,此人性格极端,呲眦必报,杀人放火的恶事也没少干,断不会轻易饶过小姑娘。
而陈二狗是红山大队的人,和马波交往甚密,难道是马波指使陈二狗对小姑娘下手,最终陈二狗反倒自食恶果?
想到小姑娘可能会遭遇的后果,陆南林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的心像被一只巨手紧紧揪住,对小姑娘满眼心疼。
人不见了是大事,大家把村子的每个角落都寻了个遍,却依旧未能找到人。
大队长随即组织众人前往山里展开搜索。
姚佑希与大哥也一同前往,她得去山里看看情况。
陆南林亦紧随其后,进山寻人。
一进山,众人便分成几组进行搜寻。
陆南林蹲下身,发现地上野草有被踩踏的痕迹,草丛的泥土里有浅浅的脚印,看长度与深浅,一个像是成年男子的,还有半个像是女子的。
陆南林目光微沉,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随手抹去那半个脚印留下的痕迹,沿着线索一路追踪。
很快,陆南林找到陈二狗,他上前用手探查其鼻息,人还活着,只是气息微弱,手臂和脚踝因血液流通不通,已然呈现出青黑色,怕是保不住了。
他察看一圈,见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心中稍定。
有些原则他该坚持的会坚持到底,但有些事情他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
“陈二狗在这,大家快过来。”另一名社员也找到了这里,大声喊人。
大家赶来,见到陈二狗的惨样,都叹息他运气不好,踩中了陷阱,差点把命都搭上。
以前也发生过进山踩中捕兽夹的事情,只是没这么严重,而且近些年也发生的少了,看来还是得告知村里人,进山多注意安全。
姚佑溪站在人群中,见大家没发现任何异样,也装作若无其事。
大队长指挥众人抬着陈二狗下山,紧急送往医院。
田冬草看到陈二狗悲惨的模样,嗷一嗓子扑过去,眼睛都哭肿了:“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了?
陈家三代单传,可就这一根独苗苗,她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
等陆南林回到住处,已是晚边。
“陆哥,你回来了,铁锅帮我带了吗?”邵成斌笑嘻嘻过来,却见陆南林两手空空。
“没有,你先把我家的拿去用。”陆南林应了一声,越过邵成斌。
“陆哥,你假期还有多久?”邵成斌又问道。
“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回部队了,怎么?”陆南林进了屋,正欲关门。
“也没啥,就是想让你帮我捎点东西给我哥。”邵成斌挠头。
主要是东西寄过去容易坏,要不然也不会麻烦陆哥带过去。
陆哥年纪轻轻已是团长,听说家世也不错,他哥是陆哥手底下的兵,刚升连长,两人有过命的交情。
陆哥这次放长假,特地开车过来接他二姨回京,他二姨年轻时和家里爸妈闹了矛盾,这么多年从没回去过。
可能由于矛盾太深,他二姨一直不肯松口,陆南林索性也住下了。
陆哥和他二姨关系很亲,小时候陆南林还来这边住过两年。
“嗯,走的时候在给我,我先去洗个澡。”陆南林把门一关,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一颗颗解衬衣上的纽扣。
邵成斌独自站在院中,越想越不对劲。
陆哥上午分明说铁锅已经到货,他开车去取,怎么下午回来就说没了?
(我的铁锅呢,我那么大口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