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改元永徽后批阅的第一个奏折就是李昭呈上的!
李昭深知他掌握天下兵权,而李治并不是李世民,哪怕李世民临死前再三叮嘱,李治也做不到完全信任李昭。
兵权是个好东西,但也是凶器!如今天下已定,马放南山,并无战事,他李昭还拿着兵权干什么?
接下来好像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以走,可是他根本不想造反,那这兵权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让李昭如坐针毡!
这日太极殿上。
他对李治说道,“陛下!李泰谋反一案,臣子雷牵扯其中,虽是歹人利用,但也难逃其罪,陛下未治臣一家之罪,已经是法外开恩,臣实在是无地自容!请求卸下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
而李治却不准,他对李昭说道,“哎呀!姑父啊!父皇和姑母已经先后离朕而去,你是我大唐的顶梁柱,父皇离开前亲手将我托付与你,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至于李雷一事,就此过去,不必再提!”
这可把一旁的长孙无忌急坏了,心说陛下啊陛下他李昭主动辞去兵权,这是好事,你为何不顺水推舟?
无忌急忙道,“陛下!洛阳王言之有理!李雷虽然是被利用,但终究犯下死罪!如果不对洛阳王加以惩处,恐怕难以服众!”
说罢,他又对李昭一笑,“洛阳王!老夫可不是针对你!一切为了陛下!一切为了大唐!”
李昭笑着回应,“长孙大人放心!本王完全理解!完全同意长孙大人所作所为!一切为了陛下!一切为了大唐!”
然后再次向李治请辞,并跪倒在地,交还元帅大印!
李治心中暗喜,哼!朕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朕出手,长孙舅舅自然会出来说话,借他之手除去李昭兵权!岂不美哉!
于是他故作为难道,“哎呀!这天下兵权交给姑父,朕本是再放心不过,可既然姑父执意辞去,那朕就暂且替姑父保管这方大印!”
于是有侍臣收回李昭元帅大印……
要说李治这个人是极为复杂的,中国古代小说文学有一个弊病,那就是极容易脸谱化,简单的说就是坏人皆坏,好人皆好,一杆子把人拍死!
然而我们都知道人性本就是复杂矛盾的存在,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帝王?
说李治懦弱他却敢在老父亲在世时候就勾搭武媚娘,说李治不孝,在李世民病重时又能端汤递药,以及后来的悲伤不已。
说他不顾亲情,他又能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放过李雷,不追究李昭,可说他至情至性他又在李雷夺门时,试探李昭,甚至让李昭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以证明忠心!
说到底,一代帝王任何行为都是为了皇权而服务,那天在玄武门,李治未必就是真想让李昭杀掉李雷,不过是胡萝卜加大棒,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驭人之术罢了!
其实也容易理解,李治初登大宝,刚临帝位,面对一众贞观时代的骄兵悍将难以驾驭,力不从心,担心不能威服众人,而李昭正是这类人的代表,李治不过借此机会敲打众人罢了……
这边刚刚收回大印,听李治又说道,“本次宫变,暴露了长安皇城十六卫存在缺陷!朕欲整顿禁军,改原左右武侯卫为左右金吾卫!重新设立大将军,二位以为如何?”
李昭此时自顾不暇,怎么会反对?他知道这是天子李治要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
点头同意道,“陛下所言极是!”
长孙无忌道,“陛下圣明!”
李治继续道,“此次宫变,薛仁贵誓死护卫,功劳不小,忠心可鉴!朕欲以薛仁贵为左金吾卫大将军,以后掌管宫城安全,二位以为如何?”
李昭自然没有意见。
却听长孙无忌道,“臣无异议……”
李治刚要设右金吾卫大将军,心说这样就可以初步掌握忠诚于自己的一支部队,正在窃喜。
却听长孙无忌道,“陛下!臣举鉴一人可为右金吾卫大将军!”
长孙无忌作为托孤大臣,李治的亲娘舅,既然开口了,李治就不能不让他说话,虽心有不快,但也问道,“舅舅!不知道你举荐何人?”
无忌道,“左骁卫将军郭待封勇而有谋,其父乃为国尽忠的安西都护郭孝恪,此人做这个右金吾卫大将军再合适不过!”
李治心说我舅舅这个老狐狸,朕本来想自己在军队中安插两个亲信,不想被他抢去一个名额!可这面子不能不给!
于是微笑点头,“就依舅舅所言!”
话说那郭待封乃名将之后,这么多年也就是正四品,比他出身更低的薛仁贵早就是正三品的大将军!郭待封常有怨言,这一切都在长孙无忌的掌握之中,无忌虽说权势滔天,但军中无人一直是他最大的弱点,正好借此机会提拔郭待封,想此人也能知恩图报…为他所用。
一时间,太极殿上君臣三人表面一团和气,实际各自打着小算盘。
……
刑部大牢,房遗爱被绑在木桩之上,披头散发,浑身破烂不堪,皮开肉绽。
他身前站着一位老者,老者阴沉着脸,对房遗爱说道,“这刑部大牢的滋味怎么样?”
房遗爱怒骂,“长孙老匹夫!家父在世时,岂能容你这般猖狂?”
长孙无忌也不生气,淡淡一笑,伸手就在房遗爱胳膊伤口处用力一按,那伤口本是皇帝李治用剑所致,本来都要愈合,但经过长孙无忌这一按压,立刻崩裂,鲜血直流。
疼得房遗爱龇牙咧嘴,痛不欲生,“老匹夫!你快杀了我吧!只求速死!”
长孙无忌道,“想死?哪有那么容易!老夫要你活着!”
房遗爱道,“老匹夫你不要太搞笑,我犯下的是死罪!哪有活命之理?”
长孙无忌倒背着双手,仰面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如今这长安城中老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你活你便能活!怎么?你当真活够了?”
房遗爱本在绝望之中,突然有了希望,眼前一亮道,“老匹……哦不!长孙大人!您真能让我活?”
“那是自然!”
房遗爱思量片刻道,“想必长孙大人不会无缘无故救我,实在不知我这个将死之人还能为你做什么!”
长孙无忌笑道,“你别说,房遗爱你还真是个聪明人!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别人还真做不得!你虽身在大牢,浑身是伤,却胜过千军万马!”
房遗爱懵圈道,“长孙大人你可别忽悠我了!”
长孙无忌忽然正色道,“你看老夫是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给你看看这个!然后赶紧签字画押!”
说罢,长孙无忌把一张供纸在房遗爱面前舒展开来!
房遗爱定睛一看,惊道,“哎呀!长孙大人!你可比我狠多了!”
“怎么样?只要你在这张供词上签字画押,老夫必然能保你一命!”
房遗爱狐疑道,“当真!”
长孙无忌拍胸脯道,“那是自然!你对老夫又没有威胁,杀你或者不杀,没什么区别!”
房遗爱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当下为了活命就在那供词上签字画押。
那供词上到底写着什么?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