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玉和朱雀一路出了大营,顺着山路慢慢往山顶走去。
“朱雀,真没想到我们俩还有再见的一天……”
沈殊玉轻声说道:“离开京城时,我以为,我们这辈子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朱雀侧过头看向她。
“我倒是觉得我们还会再遇见,只是,不知道会在未来的什么时间。”
“是吗?”
沈殊玉笑眯眯地看着他,“对了,李惟清对你如何?”
“大少爷为人很和善,二少爷也很讲义气,李家待我不错,独孤小姐嫁过来后,我就更不觉得孤单了。”
像是怕沈殊玉不放心自己在李家的日子,朱雀难得没有惜字如金。
“那就好。”
“对了。”
朱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来这儿之前,卫国公病重,大少爷于是让我护送二少爷和独孤小姐回京探亲,我是从京城过来的,这是独孤小姐托我带给你的信。”
看到厚厚的信封,沈殊玉便能想象到独孤霖攒了多少话想和自己说,她心里很暖,但却没有急着打开。
“小姐……不,现在该叫你夫人了……”
朱雀还不习惯这个称呼,面色有些纠结。
沈殊玉笑了起来,“小时候就让你喊我名字,你总是不肯,现在你都不跟着我了,总可以喊我名字了吧?”
朱雀释然一笑,“阿殊。”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对了,我把玉玺交给裴珩了。”沈殊玉十分坦诚。
朱雀没有太过惊讶,他反倒像是替沈殊玉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往后你身上没有什么担子,就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嗯,朱雀,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两人好不容易能够重逢,沈殊玉其实不大舍得让他离开。
“大少爷让我在元帅麾下听令,今天我和元帅提了此事,元帅也已经答应了。”
沈殊玉点点头,“你功夫那么好,不该被轻易埋没,师公也早说了,你不是池中之物。”
朱雀倒并不十分在意能否建功立业,“随遇而安便好。”
他看向沈殊玉,目光温柔。
“我听秦将军说你已经做母亲了?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知为何,沈殊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是被最亲密的家人窥见了自己的小秘密一般。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不过我还不大适应做一个母亲……”
她把那两个小麻烦精一个一个说给朱雀听。
“大的叫鹤鸣,是个男孩儿,之前受过惊吓有些爱哭,小的是女孩儿,叫云起,很爱笑,看着不大聪明……”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朱雀失笑道。
沈殊玉看四下无人,便把鹤鸣的身世告诉了朱雀。
“鹤鸣是大哥和苏鸢的孩子,如果是别人问起,我自然不会说,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瞒你。”
她和朱雀还有杜信芳相识多年,朱雀若是知道了裴鹤鸣的身世,自然会更加珍视这个孩子。
果然,朱雀愣了一会儿,片刻后便反应过来,“是大公子的孩子?”
沈殊玉点了点头,“杜家出事后,我接到了三哥的书信,然后快马加鞭去京城把这孩子接了回来。”
“幸好,幸好他还留了一丝血脉。”朱雀喃喃道。
两人此时已爬到了山顶,并肩看着被夕阳笼罩的山谷。
朱雀看着暖融融的夕阳,轻声开口。
“不知道你的女儿长什么模样,我还挺想见见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好奇云起的容貌,但沈殊玉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啊,以后一定带你见她。”
朱雀继而解释道:“你的女儿一定长得很像你,我想看看她和小时候的你是不是一模一样。”
沈殊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大嫂说她像我,但我自己不大看得出来,等有机会我带你去云州城亲眼看看。”
“一言为定。”
太阳落山后,两人回到了营地。
沈殊玉一眼便看到了在营帐门口四处张望的裴含章,以及他身后的祝和,她赶忙跑了过去。
“你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我……”
裴含章话还没说完,便眼尖地看到了她身后的朱雀。
他绕过沈殊玉,径直走到朱雀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祝大哥说你来了,我刚刚还不信……”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前阵子失血过多,眼花了,于是语气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是朱雀吧?”
朱雀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都没说我是假的。”
他继而和裴含章解释道:“我是来给你们帮忙的。”
听完这话,裴含章眼前一亮,拿捏好力道一拳捶在了他胸前。
“那你不早点来?但凡你早来几天,我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朱雀无奈地揉了揉胸口,“裴大公子,我是来帮忙的,而且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营帐前的四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走,咱们进去说话。”
“好。”
夜里,裴珩设宴为朱雀接风,同时犒劳攻下云纵山的众将士。
裴含章虽然因伤不能饮酒,但还是陪着众人坐到了深夜才回。
他回到营帐时,看到沈殊玉正坐在床边的烛火下读信。
大约是信上的内容让她心情愉悦,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带着浅浅的笑意,在盈盈的烛火下,越发显得容色清丽眉眼动人。
裴含章站在门口,静静地打量着她,直到沈殊玉开口,他才回过神来。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怎么不进来?”沈殊玉放下信,含笑问道。
裴含章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而后走到沈殊玉身边坐下。
“你们喝完酒了?朱雀呢?”沈殊玉凑近他闻了闻,“你没喝吧?”
裴含章摇了摇头,“我没喝,朱雀已经回去休息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沈殊玉手中的信纸上,“你在看什么?”
沈殊玉扬了扬手里的信,笑得眉眼弯弯,而后把信折好,小心地放回了信封里。
“霖霖托朱雀给我带了信,她在信上说,她已经和惟瑾回到京城了。”
独孤霖写了几页纸,自然不会只说这么一句话,她是事无巨细,把自己嫁去柏州后的生活,以及自己如何又回了京城全说了一遍,中间还穿插着对沈殊玉以及裴鹤鸣的思念。
听到李惟瑾的名字,裴含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