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一过,京城的天温暖了一些。
首辅府张灯结彩,迎接李于逢的归来。
肖晴与杨氏早早就等在府门前,新的翼王府还在改建中,李于逢暂时先在首辅府住一段时日。
杨氏忙前忙后,就为了李于逢能过得称心如意。
李于逢回程的车队用的是皇子的礼制,可是其浩大的规模更甚,随从侍卫,礼仪仗队快接近十里,浩浩荡荡的队伍,连京城墙角边的老鼠都生怕它们不知道李于逢要回来。
百姓们因被赦免了赋税,对眼前回归的皇子都颇具好感,纷纷评头论足地讨论,这皇子是大晋的福星。
李于逢坐在豪华的马车里,一身紫色皇子锦袍,面露欣喜,对着外面的百姓扬手,一派春风得意。
马车队伍来到首辅府中,杨氏下令,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李于逢似是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如此盛大隆重的场面,才符合他尊贵的皇子身份。
肖洛一早也被要求一同前来迎接,她站在人群的后头,冷冷看着李于逢受人追捧,敬仰。
肖晴更是脸都要笑烂了。
肖洛冷哼一声,转身向教练场而去。
这是肖洛第一次来教练场,门口的士兵拦下她,“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是兵工重地吗?”
“我找将军。”肖洛说道。
士兵与旁边人对看一眼,严厉道,“什么人要找将军?将军是你想见就见得了的吗?”
茉莉从肖洛身后站出来,插着腰,“大胆,你怎么跟将军夫人说话的?夫人来找将军,不是天经地义吗?”
士兵一听是将军夫人,气焰顿时弱了几分,但是却还是坚持道,“没有证物,属下也无法得知您的身份,恕属下无法放您进去。”
茉莉气急,“你怎么如此迂腐?”
肖洛抬起手,阻止茉莉再说,“你把鸦青叫出来,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士兵点点头,转身便跑了进去,没一会,鸦青手握着长刀,匆匆而来。
一瞧见肖洛,他便恭敬地迎上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肖洛抬眸,说道,“我找将军有事。”
说完,她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被鸦青拦住,鸦青为难地说道,“夫人,抱歉,将军正在教练中,现在没空见您。”
肖洛脚下一顿,盯了鸦青片刻,缓缓道,“将军是没空还是不想见我?”
鸦青顿时脸色一僵,这个将军夫人怎么这么了解将军,一下子就被知晓,将军让他谎称他没空。
肖洛跨起脚,不动声色地拨开鸦青,边走边说,“我跟他说个事,马上就走,不会耽误他太久。”
鸦青拦不住肖洛,只能紧紧跟着她叨叨,“夫人,将军真的没空,您就别为难手下了。”
肖洛快步而至,一眼便看到燕尽驰正坐在训练场的凉亭里喝茶。
鸦青见这也不是他能阻止得了的,干脆在前面带路,“夫人,随属下来吧。”
鸦青带着肖洛走过教练场,场上的士兵纷纷侧目偷看,如此美颜俏丽的女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燕尽驰也感受到场上士兵垂涎的目光,心中不知又是一团闷气在聚集。
他抬眸。
看到她轻挽云髻,身着轻罗细纱,新月笼眉,春桃拂脸,肌肤白皙,在这沙尘滚滚的教练场上,宛如一幅美丽的仙女儿画。
燕尽驰心下颤动。
直到她走到他跟前,还在看着她。
“将军,我有事找你。”肖洛一见到燕尽驰,便开门见山。
燕尽驰回过神,低头“嗯”了一声,周围的士兵自觉地退了下去,只剩下二人。
肖洛自然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道,“我需要将军的帮助。”
燕尽驰抬头看她,半响后才道,“为了翼王?”
肖洛颔首,她其实早就知晓燕尽驰在私下帮助她许多,他也知道她在暗中筹谋。
只是,她只要不说,他就不多问。
在肖洛心中,她早就将他当做自己的盟友。
肖洛点点头,说,“我想请将军动用人脉,让朝堂中人在皇上面前尽可能地夸赞翼王。”
燕尽驰拿起茶盏,眼睛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放在嘴边呷了一口,茶香扑鼻。
肖洛见他沉默不语,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须臾后,他放下茶盏,说道,“你现在想对付的是皇子。”
肖洛颔首,她知道他担心什么,现在李于逢不再是之前名不经传的首辅府庶子,而是皇帝的儿子。
构陷皇子的难度,比对付一个庶子难得多。
而且,若是失败,那后果便更加不可设想。
他,在提醒她。
肖洛看着燕尽驰的眼睛,毫无遮掩她眼中的厌恶,“李于逢他很快就不是皇子了。”
燕尽驰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肖洛笑而不语。
他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肖洛抬眸。
他露出难得的笑容,缓缓道,“我要你做我的贴身丫鬟,跟在我身边。”
肖洛眼皮一耷拉,满脸黑线,这是什么奇怪的条件。
见肖洛不说话,燕尽驰也不恼,将手中的茶盏转了转,倏地放下,站起身准备要走。
“慢着。”肖洛叹了口气,“成交。”
燕尽驰俊逸的脸庞勾起迷人又得逞的弧度,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到肖洛面前,说道,“给我续茶。”
肖洛咬了咬后槽牙,劝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茶水,直接往茶盏里倒。
倒完,她一把推到燕尽驰跟前,茶里的水因大力的作用撒了出来,溅到燕尽驰的手上。
燕尽驰也不擦拭,只是盯着她,笑道,“茶水凉了,要重新泡。”
“你……”肖洛心底一股无名火蹭蹭往外冒。
忍忍。
肖洛不停劝慰自己。
为了复仇,为了肖府……
她努力挤出笑容,温柔道,“是,将军,我这就为您再泡一盏茶。”
清风习习,将凉亭里的沙尘吹散了几分,燕尽驰竟突然觉得,今日的教练场好似不像往常那样肃穆枯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