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将信笺放在桌上,微笑着道,“魏姨娘信中说,她觉得金丝雀生活太过枯燥,她不喜欢也不适合,她留了一封休书,说是她要将将军休了,一个人出去旅行,去看看大晋的好山好水,不想虚度自己的人生。”
茉莉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给自己夫君写休书,而且自己夫君还是骁骑大将军?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好好的荣华富贵放着不要,却要去外头独自流浪。
魏姨娘这不是蠢笨是什么?
为何夫人又要说她其实才是最为聪慧的?
茉莉不解。
肖洛也看出她的震惊与疑惑,她的眼眸越过前方,眺望远处,双眼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憧憬。
肖洛缓缓道,“尔虞我诈,哪里比得过外头自由又丰富的生活。若是我有的选择,我也会选择放弃这些虚无的一切,一个人洒脱地寻找自己的人生。”
她顿了片刻,喃喃道,“魏姨娘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她突然有些伤感,却没有发现门外一道硕长的身影,停顿在门口,想要跨进门内的双脚迟疑着没有走入。
然而,茉莉还是发现了他。
“将军,您怎么来了?”
肖洛的思绪被打断,骤然抬起头,便看到一身还未褪去铠甲的燕尽驰正逆着阳光站在门口,阳光在他身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将他正看向肖洛的眼眸,衬托得晦暗不明。
肖洛站起身,轻声道,“将军,早上好。”
燕尽驰这才抬起脚,跨进门内。
他突然开口,仿佛语气中带着丝成心,“你忘记你我交易过的事了吗?你现在还是我的贴身丫鬟。”
肖洛的眼眸冷了半分,她确实忘记了。
憧憬自由的幻想瞬间被打碎。
“过来,给我更衣。”
燕尽驰命令的语气有些僵硬,肖洛竟听出了一点心虚。
肖洛走上前,二话不说,就开始履行自己的诺言。
她将燕尽驰的盔甲从后面一一解开,再绕到前面,将他的盔甲拿下来。
“茉莉去取一套将军的便服来。”
肖洛熟门熟路地命令道。
茉莉转身向内间而去,按照梨欢园的习惯,茉莉总是会准备好几套燕尽驰的衣裳在衣柜中,以防将军哪天要在这里留宿。
肖洛接过茉莉拿来的衣服,用力一抖,熟练地给燕尽驰穿上。
她穿得井井有条,手拿护腰,双手环绕在燕尽驰的腰间,想把护腰将它扣在燕尽驰的腰上。
却没想到,此时二人距离极近,几乎要贴身在一起。
燕尽驰一直沉着眼眸,看着肖洛一言不发地做事,仿佛她真的是他的贴身丫鬟,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他突然有些莫名烦躁。
他伸出手臂,一把就将与他贴近的肖洛搂在怀里。
肖洛一惊,手上还未系好的腰带骤然掉落在地。
她抬眸疑惑地看向他。
只听到燕尽驰闷闷道,“你是不是也想与魏姨娘一样,给我休书,离家出走?”
肖洛一怔。
她眨着眼,看着他。
半饷,她回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做,我不会离开。”
燕尽驰听出她的意思,声音更阴沉了,“若是你把重要的事做完了,是不是就要离开?”
肖洛愣住,突然觉得这话她没法回答。
或许是从来没考虑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旦被人提及,不心动,她就是骗自己的。
看出肖洛的犹豫不决,燕尽驰骤身突然冷了下来。
他放开束缚她的双手,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像是生着什么闷气。
他抿了一下嘴巴说道,“我会帮你解决李于逢。你自己不要再动手了。他已经开始查到你身上了。”
他没有继续说这事,反而突然来了一句,“等解决了李于逢,你想离开,我便放你离开。我不会给你休书,我同意和离。”
这次,轮到肖洛震惊不已。
她知道燕尽驰都知晓她在做什么,但没想到,她连他的最终目标也知道。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还是后面那句话,他会放她离开?
还要与她和离?
肖洛愣了半饷才说道,“多谢将军的好意,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去做,才能纾解我心头之恨。至于后面结束之后的事情,那便等未来再说。”
燕尽驰抿着嘴巴不说话,二人的气氛僵持不下。
须臾后,肖洛决定转移话题,“对了,将军你刚刚说李于逢已经要查到我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燕尽驰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在邢志坚的酒里下了药,令他头脑混乱,加上喝了不少酒,才让他斗胆在安顺侯爷的生辰宴上胡言乱语。”
肖洛无所谓地一笑,“那也是安顺侯府的酒中有问题,和我又有何关系?”
“当然不止查出这一件事。”燕尽驰沉声道,“李于逢从在天坛寺时,就发现端倪,一直在查证是谁在背后整他,将他后院的贪污款调包。他找到一位伐木工,说那时看到你的身影。将种种迹象堆积在一起,他现在已经怀疑到你的头上,当然还有你的父亲也一并怀疑。”
肖洛知道按照李于逢敏锐的心思,她早晚会暴露。
但是她并未害怕过。
只是她最担心的还是李于逢向肖家父亲、兄长出手。
肖洛双眼闪过一丝精锐的光芒,眼中杀气骤起,浑身一阵冷冽。
燕尽驰看在眼底,不禁骤起眉心,“你不许胡来,我会帮你。”
肖洛冷冷道,“不必,我自己会处理。”
燕尽驰瞬间一股怒火窜起,声音也高亢了几分,“肖洛,我都说我会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你不要再胡来了行不行?”
肖洛突然被吼了一句,也是有些气急,“将军,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别人插手,之前你帮过我许多,我很感激你,但是后面我不想再连累你了,好吗?”
燕尽驰深吸一口气,回道,“你我夫妻一体,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你出了事,难道我就能独善其身吗?”
这话一出,肖洛忽然觉得泄了气,双肩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片刻后,她颓然道,“我终究还是会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