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朝,长安
李世民轻车简从,悄然而至魏征府邸。此行非为朝务,乃是念老友身体,外带一探老友棋艺,共叙旧情。
至少李世民对宦官是这么说的。故而只带了二位将军伴驾。
府内府内清幽雅致,松涛阵阵,竹影婆娑,与朝堂之上的庄严截然不同。李世民步入厅堂,只见魏征正端坐于棋盘前,手执黑子,沉思冥想。
“陛下驾临,臣有失远迎。”魏征起身行礼,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可以轻易察觉的喜悦。
门房早就通报了,你在这里跟朕装什么装。李世民心中有数,脸上仍保持笑容。
“魏卿免礼,朕今日前来专门是看望你的身体的”李世民着重加重了“专门”二字,你要是敢骗老子,你就完了。
欺君罔上,朕就陪你玩一把九族消消乐。
“托陛下圣福,微臣的病已然好了许多”魏征淡淡回道,他哪里听不出皇帝的意思,问题是昨晚他真的病了,还莫名接了天命,今日醒来,这病又不知道怎么自己好了。
“魏卿好雅致,朕特来请教棋艺。”李世民落座,执白子与魏征对弈。李世民执白子,先手落下,轻笑道:“魏卿,多时未见,你的棋风可还如旧?”
魏征面色凝重,目光如炬,缓缓落下黑子,回应道:“陛下棋艺日益精进,臣自当全力以赴。”
魏征最烦跟皇帝这臭棋篓子下棋了,下嘛下不过自己还总想赢,自己又不能总让他输,每次都得想方设法和棋,保护皇帝那易碎的自尊。
臭棋篓子大战话篓子。
棋盘上黑白交错,杀伐之声渐起。每一子落下,都似在预示着一场未知的较量。
李世民与魏征对弈至深,不觉困倦,反倒是魏征,似乎是生了病身子弱的缘故,居然告罪请求小憩一会。
李世民自然应允,主要还是这魏征今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也不让着自己,自己要下不过他了。
自己得偷棋了,睡吧睡吧,那老龙王要朕求情,朕能跟这话篓子求情吗?朕的身份不要了?
若是真向他求情,不知道还要听多少教训,真是啰嗦。
现在他都被朕困住了,还能去哪儿斩龙王。
看着魏征弱不禁风的样子,李世民撇撇嘴,就这话篓子还能斩龙。哪像自己,武能骑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这才是真龙天子应有的风范嘛!
心中暗自得意,李世民却也不忘正事,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绕到魏征身后,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实则偷偷瞄向棋盘,寻找下手的机会。
魏征似乎真的累了,呼吸均匀而深沉,像是已经陷入了梦乡。李世民心中暗喜,正欲动手,却听魏征突然开口:“陛下,棋道如人道,需步步为营,不可急功近利啊。”
李世民一愣,没想到魏征在睡梦中还能如此警醒。他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即将落下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魏卿说得是,朕受教了。”李世民故作镇定地说道,心中却暗暗嘀咕:这老狐狸,真是狡猾至极!
魏征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李世民笑道:“陛下棋艺高超,臣自愧不如。不过,棋道虽小,却可悟出治国之理。陛下以为呢?”
李世民闻言,神色一凛,正色道:“魏卿言之有理。棋道如政道,皆需用心,皆需热爱。朕当以此为鉴,更好地治理国家。”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杀伐之声再起。这一次,李世民不再急于求成,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魏征也毫不逊色,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李世民的棋力稍逊魏征一分,眼看就要落入下风。
就在这时秦叔宝抱着一颗血淋淋的龙头就冲了进来,高声喊着:
“陛下,陛下,不好了!”
李世民的棋局正处下风,心中正暗自焦急,忽闻秦叔宝的高声呼喊,不禁眉头一皱。他与魏征同时转头,只见秦叔宝满脸慌张,怀中竟抱着一颗血淋淋的龙头!魏征和李世民转头一看,豁,要了命了,这是啥啊!
魏征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着秦叔宝怀中的龙头,“这,这,这!”
这不是他梦中斩的龙头吗?
李世民见魏征惊得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就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打翻了棋盘,随即打断道,“秦叔宝,你先把龙头放下,慢慢说来。”
秦叔宝闻言,连忙将龙头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后单膝跪在李世民面前,将发现龙头的经过详细禀报了一遍。
半刻之前长安城上云层滚动,似有飞龙盘旋其上,忽的一块硕大的龙头便落了下来,惊吓了不少百姓。
李世民听完,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这龙头出现得如此突兀,背后定有隐情。而且看着还怪眼熟的
他看向魏征,只见魏征神色复杂,似乎对这龙头并不陌生。
“魏卿,你可知这龙头的来历?”李世民沉声问道。
魏征闻言,苦笑一声,“陛下,臣刚才梦中曾斩一龙,这龙头,似乎与臣梦中所斩之龙极为相似。”
李世民闻言一愣,随即大惊失色。他看向魏征,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李世民快步上前细细查看,这龙头与那泾河龙王有着七分相似。
“魏卿,你果然神通广大,连梦中也能……”李世民说不出话来,这老小子能斩龙王,莫不是也能斩了自己?
魏征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陛下过誉了,臣只是尽忠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泾河龙王,玩忽职守,这才让微臣领了天命斩首,以儆效尤。”
听到“泾河龙王”,李世民眉头狂跳,他知道自己怕是失了诺言,又听到“以儆效尤”,他心中无名之火蹭蹭燃了起来,什么意思,含沙射影?点谁呢!
李世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秦叔宝,随即下令
“把魏征抓起来,砍了!”
啊?秦叔宝和魏征都愣住了。秦叔宝立刻反应过来,这魏征又说错话了。也没有动手,还是静静跪着。
李世民气急败坏地指着魏征的鼻子臭骂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事?这泾河龙王有求于朕,让朕保住祂的性命,你如今,如今却斩了祂,这让朕如何面对……唉……”
魏征蒙了,啥玩意,龙王有求于你,合着你知道祂要被斩了?那你跟我说一声不就完了。现在好了。这咋办啊?
秦叔宝一听明白过来了,哦,陛下早就知道这泾河龙王犯了事会被魏征问罪,今天来这儿就是想解决此事。陛下好面不肯去求魏大夫,下棋估计是想拖住他,谁知道这魏征在梦里斩了龙王。你说你好那个面干嘛?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秦琼将头缩得更低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魏大夫直言敢谏,实在是朝堂上的明珠,自己不能由着陛下性子来。陛下嘛,生一会儿气应该就好了。
李世民见秦琼迟迟不行动,愤愤地踢了他两脚,一挥长袖冷哼一声,兀自离开,秦叔宝赶忙跟上。尉迟恭站在门外,看见李世民出来,正要问候,却见他脸色铁青,一时也喏喏地不敢出声。
“秦兄,陛下这是咋了?”尉迟恭驾着马车,小心翼翼地询问秦琼。
“咋了,我也不知道咋了”秦琼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
啥呀,尉迟恭讨了个没趣,闷头赶车去了。
回到宫中,李世民仍然气鼓鼓的。
哄不好了,宝宝生气了。
气死了,睡觉!
却不知道,这一觉竟然睡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