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散朝后宣政殿内,六部尚书,太傅,丞相,御史大夫,端王,还有顾凌霄都被叫了去。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刘御史便说说吧。”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进入殿中,各自站定,顾凌霄也悄然列席,站在最后面。
“圣上,臣今日要弹劾平北将军顾凌霄,她初入京都不过数日,便已罪行累累,虽其御敌有功,也不能目无王法。”
听到被点名,御史大夫刘伯益上前一步,朗盛沉痛的说道。
“是吗?那顾凌霄所犯何事,说来听听。”
“启禀圣上,这顾凌霄所犯之罪第一条,身为女子,不洁身自好,却频繁出入那三教九流、烟花巷柳之地,有伤风化,听闻她还为好几个妓女赎身,并将她们养在圣上赐下的府邸之中,有辱圣恩。”
“顾凌霄所犯罪行第二条,忤逆长辈,不忠不孝。长辈为她费心张罗婚事她却直接将人骂出门去,完全不顾长辈苦心,是为不孝,听闻她大张旗鼓收受贿赂,据说收的礼物堆积如山,实乃罔顾国法,是为不忠。”
“顾凌霄所犯罪行第三条,欺凌霸弱,她当着众人的面就敢殴打朝廷命官,是为目无王法。”
“种种事迹表明,顾凌霄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不堪为用,还望圣上明察。”
刘伯益一番言语说的慷慨激昂,其他众人闻言,也开始悄声议论,这一个个罪名下来,谁人能抗的下来。
“既是如此,刘爱卿觉得当如何处理?”
萧怀彰敛着眉,神色平淡的问道。
“臣觉得应夺去其平北将军的封号,让其归家待嫁,远离朝堂,以正纲纪。”
刘伯益一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语气说道。
“顾爱卿,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萧怀彰抬头看向人群后面,提高声音问道。
众人也都回头看去,纷纷为其让出一条路来,顾凌霄挺直脊背,从容不迫的缓步上前走去。
“启禀圣上,刘御史所言不虚,但其中另有隐情,还望圣上能听臣详述。”
“讲。”
“臣先从刘御史所说的第三条讲起,臣确实前些日子与兴昌伯家的二公子起了些争执,然后不小心踢了他一脚,这件事臣已经与兴昌伯府私下和解,不知道犯了何罪?”
顾凌霄说完转头看向刘伯益,面带疑惑的问道。
“那兴昌伯府的二公子乃是官身,即使言行无状也该交由大理寺处理,如何能直接动手打人,这还不是目无王法?”
“是吗?这顾某确实不知,毕竟那日我看见李大人的公子李邦彦当街殴打巡城副指挥使,什么惩罚都没有,直接从大寺里开了,我还以为打人不是什么大事呢!是吧,李尚书?”
顾凌霄又转头看向吏部尚书李世同问道。
“圣上,犬子确实有错在先,臣已经将其家法处置,还望陛下明察。”
李世同闻言头皮一紧,赶紧低头行礼,快速说道。
“那我也已经与兴昌伯私下了结了此事,所以又何罪之有,你说呢,刘御史?”
“这,那此事便作罢,还有其他两条,任你再巧舌如簧,又岂能将件件罪行全部驳回。”
刘伯益之前也听说了那件事,他没想到如此漏洞却被顾凌霄给抓住了,此事牵扯到李家,他不得不妥协。
“刘御史此言差矣,何为作罢?既然犯了法,就该依法处置,依李大人的意思,犯了事可以不用国法,而用家法代替,那到底是谁目无王法?”
顾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掷地有声的问道。
“圣上,臣动手打人之事已经向大理寺报案,等下了朝,臣便会去大理寺领取责罚。”
“圣上,是老臣糊涂,臣知罪,臣也会将那逆子送去大理寺接受他该有的惩罚,臣也会自领责罚。”
李世同赶紧俯身跪地,话语里满是悲戚的认错。
事已至此,李世同也有些后悔没有把事情处理的再干净些,还是给了顾凌霄可乘之机,他没想到顾凌霄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拉他下水,果然是个狠人。
“此事便交由大理寺处理,继续吧。”
萧怀彰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臣就说说这第二条,臣家中祖母对我甚为疼爱,故而让家中长辈为我寻来合适的夫婿供我挑选,我国公府一家向来门风刚正,自是容不得一些暗中有苟且之事的人,不合适的人我当面说明,归还礼物礼貌送回,不知有何不妥。又何来不孝。”
“至于说我收受贿赂,更是无稽之谈,在场的皆知,我如今并无任何官职,在朝中诸位更无任何关系,贿赂我作甚?”
“那些礼物一部分是欲有意与我结亲之人所送,皆已悉数归还,刘御史不信可去查验,另一部分是众人送的贺礼,我国公府一门忠烈,我作为家中的嫡女,多年未归,家中以前的好友携礼上门拜访探望有何不可?”
“前两日忠国公府寿宴,臣也去了,还带了礼物,臣看到那礼物也是堆积如山,怎不见刘御史对此事说上一二,怎么厚此薄彼。”
“那你赎买妓女,还养在圣上亲赐的府邸之中,整日纵情高歌,此事可是事实,容不得你抵赖!”
眼看自己列举的罪状被一一驳回,刘伯益一时间有些慌乱,额头上深处细密的汗珠,他抬头抹了一下,随即高声说道。
“启禀圣上,刘御史所说臣可认下一半,臣的确是赎买了几个女子,并暂时养在圣上赐的宅子里,但这几个都是臣在闲逛之时遇到的苦命女子。”
“她们本都是良家女子,有的是父母为了给儿子娶妻而被卖掉,有的是相公为了还赌债而被卖掉,有的是被人贩子抓住而被卖掉。”
“这些人个个身不由己,命运悲惨,臣不忍心故而将其赎买,但臣在京都并无其他居所,只能暂时安置到圣上亲赐的府中,她们也本是天启的子民,住在圣上亲赐的府邸受天子庇护,有何不可?”
“你,你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