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头也顾不上还跟小儿子生气,死死拽住陆老三,低声警告道:
“你现在过去不止自己丢了命,还得连累全家,看看二壮和三妞,他们还得你养活!”
陆老三看着吓得哆嗦地俩孩子,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屈辱的一幕。
好在那士兵没再做什么,摸了两下,就放秦丽娘过去了。
村里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后头不少妇人又互相检查了下身上,感觉哪儿灰抹少了,就在抹点。
检查到王家父子时,这三人都长得太过高大,那士兵盯着看了好几眼,这年头极少有普通人长这么壮的。
那士兵检查王家的板车时,看到那一大堆的野狗肉,更肯定了这几人力气不小。
这种身强体壮的,之前他们可能会强征到队伍里。
可想到县令大人的命令,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撤了。
现在运送财物的士兵足够,加上这几人也只会浪费粮食,便挥挥手让他们过了。
王家父子不知道他们险些被强征,见绑在车底下的屠刀没被发现,才悄悄松了口气。
陆家村的队伍还在排队进城,后边跟着的那对流民夫妇趁其他流民不备,快步朝着西边跑远了。
从恩人送他们那条野狗开始,其他流民就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夫妻俩被这些视线盯得胆颤心惊,不得不缩短了与陆家村队伍的距离。
晚上休息时,担心会被人抢,拿了块野狗肉给陆家村队伍后头的一户人家,借着人家的火堆烤的肉。
到今天上午,他们夫妻一直紧跟陆家村队伍,就怕被抢。
终于在刚刚排队进城时,趁其他流民的注意力放在城门口,他们才借机溜走。
等队伍里的人全部进城后,陆天明打头,众人沿着街道往里走。
沿街的铺子,大都已经关了门。
零星有几家铺子还开着门,不过价格都涨了不知多少倍,门口也都站着高大的汉子。
高苑县从第一批流民过来时,城里的人一得到消息就走了一大批。
随着逃荒来的人越来越多,留在县城的人就越少。
现在还开着门的店铺,做的都是逃荒这些人的生意,肯冒着危险待在这做生意的人,必然不能少挣。
现在队伍最重要的是补充水源,陆天明找人打听了一番,现在城里水井的出水量也不大,水的价格越涨越高。
街道上的古井水卖的便宜些,每桶水也已经涨到了一百文。
不仅出水慢,而且城里的住户也大都在此地排队打水,若他们队伍也从这买水的话,只怕排队就要排许久。
还有种办法就是住客栈,客栈也有水井,从客栈买水的话,一桶水一百二十文。
客栈的住宿,大通铺三十文一晚,单间一百文一晚。
陆天明跟姚县丞商量后,决定晚上住客栈。
一方面,车队人数众多,每家又都带着不少家当,很难有这么大的空地供他们休息。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队伍里这么多人排队打水就得大半天,打完水就得半夜。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水源,队伍还得趁有水做些饭食 ,许多女眷孩子也想洗漱一番。
陆天明跟队伍里众人说完,大部分人家都认可。
有了逃荒路上二两银子一桶水的认知,众人对一百二十文一桶水也能接受。
只有少数人家想省二十文,去街上古井打水,但看其他人没有反对的,也没敢说。
陆天明带着众人去往客栈,门口的小二见这么多人过来,队伍前头还有马车,顿时热情地招呼起来。
陆天明问了住宿价格和水源问题,见他报价与打听的价格无二,便打算住下。
小二哥见人这么多,坦言他们店里房屋不够,但可以再给他介绍临近的一家客栈,价格和环境都差不多。
而且,两家客栈都有个深水井,分成两家住的话,供水也快些。
陆天明一行人听完,决定分成两个客栈住,明天辰时再来这个客栈集合。
分开前,陆天明让众人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赶在辰时前买好,辰时准时集合出发。
队伍分成两队,姚县丞领着另一队人去住第二家客栈。
陆青青则跟着陆天明进了第一家客栈,客栈后院院子很大,足够所有人的板车进入。
队伍里的人将板车停进院子后,顾不上看房间,众人就开始找小二安排打水。
陆天明见院子里闹哄哄,让众人排好队伍。
打出来的水每家先分一桶水,女眷先做饭。
后边打出来的水,再将每家的大桶装满。
队伍里的人拿到水时,都异常兴奋。
有人嘴里不自觉嘟囔着,这就是二两银子啊,早知道我就卖给他半桶水了,全家再省省也就坚持到进城了。
队伍里不少人后悔,可大部分人心里都清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水源。
若是当时就把水换出去,后边真找不到水,怕是全家渴死的份。
其实到现在,队伍里大部分人家都没多少水了,这还是众人极力节省的后果。
念叨着卖水,也不过是惋惜自己错过了挣钱的机会。
队伍里的妇人拿到水后,才发现这儿不像野外,想用柴还需要跟客栈买。
现在的柴也比平时贵许多,可为了做饭,许多人家咬牙买了一捆柴。
更有些节省的,两家合买一捆柴。
陆青青也买了一捆柴,拿到水后和秦朗忙活开了。
后边还不知道多久才会再遇上水源,她要多做些干粮,尤其中午吃的粗粮饼子。
陆青青在和面,秦朗在边上烧火。
村里不少妇人看到秦朗一个大小伙子做饭,都纷纷打趣起来。
一个嘴快的妇人开玩笑道:
“哎哟哟,小朗啊,你瞧瞧咱们村里哪有大老爷们儿亲自下厨做饭的呀?你这可真是稀罕事儿哦!”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附和道:
“就是说嘛,难不成以后灶上的活儿都让你干了?那我可得让我家那位好好学学咯!”
妇人们闻言都笑开了,边上汉子听着妇人们的笑声也都不自觉放松下来。
逃荒这么久,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不仅要防备路上的流民,夜里更是要随时防备偷袭 。
现在终于进入一个安全些的城池,客栈高高的院墙和结实的大门也给了他们更多的安全感。
秦朗听着这些婶子们的打趣,好像是夸他的,又好像是说他不该干家务活,他有些没懂。
但爷爷在世时,就经常帮着奶奶做饭。
他更是从小就在灶房帮着烧火,每次奶奶都夸他。
秦朗内心不懂这些大人的弯弯绕绕,他觉得做让奶奶和大丫高兴的事,那肯定就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