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心脏的容器。
小女孩在手术后陷入了长长久久、仿佛没有尽头的沉睡。
卡修斯医生用来安置她的房间被收拾得整洁干净,被子也是崭新的。
每天早晨,最柔和的阳光,会透过窗户倾斜的落到小女孩的身上。
在卡修斯医生眼中,她仿佛变成了用最上层的材质精心制造而成的木匣,里面装着同样珍贵的宝物。
所以,即使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依然会安排好时间来进行‘木匣’的养护。
用魔法为她清洁身体,梳理头发,修剪指甲。
直到有一天。
卡修斯回到房子里,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人出现在厨房。
她蹲在灶台上,手中拿着一条法棍,正在费劲地咀嚼。
除此之外。
整间屋子像是经历了一场混乱的战争——
花瓶碎了,水壶倒了,水的开关是打开的。
枕头、被子、窗上的布帘,锅碗瓢盆,全都以一种凌乱的状态,出现在淌满水的地上。
难怪……
卡修斯忽然明白,刚才回来的时候,左右邻居为什么会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作为心脏的容器,两者融合得很好。
甚至,那位已经死去的小女孩被心脏滋养了一段时间后,又活了过来。
只不过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她就像一张白纸,像林间的小兽,所有作为人的规则要重新开始学习。
包括他不在家里时,不能把屋子弄得这么乱这件事。
“你的名字叫卡修斯。”
学习能力迅速的她开始学会表达后,问出的完整的第一个问题,是:
“我叫什么?”
卡修斯微张的唇顿了一下,思索了两秒后,回答道:“你叫小巴。”
“小巴……”
小女孩的眉毛拧了起来,天生爱美的她从卡修斯读的睡前故事,听到里面的主人公都有着美丽的名字。
显然,‘小巴’并不美丽。
至于卡修斯为什么要叫她小巴。
因为简单,好记。
作为容器,她不需要拥有华丽的名字。
“卡-修-斯,你的名字有三个字。”小女孩掰着手指,“小-巴,小巴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语气带着明显地不满,她抗议地将‘不行’重复了四遍。
“小巴虫。”
卡修斯无声地笑了笑。
“可以了吧,现在你也是三个字了。”
显然,‘小巴虫’同样不美丽。
但是,能和卡修斯一样变成了华丽的三个字名字,小女孩也满足了。
她点了一下头。
……
作为容器。
小巴虫的活动空间只有一栋两层的房子。
一层是客厅、厨房,二层有两个房间。
更大更宽敞的房间是她的,卡修斯的房间是那间小的。
小巴虫喜欢偷懒。
如果卡修斯在的话,她会让他施展魔法,这样那天就不需要洗澡了——洗澡很麻烦,但是卡修斯不允许她连续偷懒两次。
卡修斯每天晚上都会给她读一篇睡前故事,这样她睡着时,能做精彩的梦。
某一天晚上。
小巴虫梦到自己出现在一个特别的地方。
她看到那里的马车开得特别快,房子建得特别高,那里的人穿得衣服非常特别,就连吃的食物也很不一样。
她的灵魂仿佛被锁在某个人身上。
那个人去哪她就去哪,那个人看什么,她就看什么。
她看到那个人回到家,将东西丢到地上,扑到床上。
然后,拿起一块会发亮的东西,静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小巴虫突然醒了过来。
隔壁,卡修斯的房间传来一阵开门和关门的声,似乎很急,门是‘砰’的一声关上的。
小巴虫连忙穿上鞋,打开房间门跑出去。
“卡修斯——”她歪着头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一晃而过的,黑夜中只有一片白色的衣角。
小巴虫愣了一下,追下楼去。
“卡修斯——”
“你别着急走啊,我想给你讲讲我刚才做的梦……”
小巴虫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卡修斯已经取下置衣架上的外衣披上,又戴上帽子,打开门,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走得很急,像是要去见某个人似的,甚至没时间回头对跑下楼的小巴虫说一声‘回去待好,不许乱走’。
甚至房子的大门也来不及锁上。
房子的大门微微敞开,留出一条缝隙。
小巴虫在门缝后等了卡修斯三天。
记不清了,或许是五天。
当卡修斯将伯蒂·斯旺的女儿送到蝴蝶山谷康斯坦斯公爵家后,再回到那间房子。
里面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