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鸡猜不透唐周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只得口中敷衍道:
“我师父的确是神通广大,他老人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可谓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可惜小弟却资质驽钝,从师仅有一年,所学也不过是师尊的九牛一毛而已。
至于星象占卜之类,只能说略懂皮毛吧。”
“哈哈,兄弟过谦了。那依你之见,今日午时帝都上空,天现异象究竟是何征兆?”
“天现异象?竟有此事吗?”
“难道阿鸡兄弟不知吗?”
“这个,嘿嘿,说出来还真是丢人现眼。
不瞒两位哥哥,小弟兄弟四人都已经快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以至于今儿个一大早小弟就饿晕了过去,直到晌午后才捡了条命回来。
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小弟确实不知。”
“咦?就凭老弟你这一身奇术,怎么会连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呢?”
“呃,这个,前几日小弟不小心偶染风寒,此后一直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不能理事。
外面那哥几个没了我一事无成,只能干饿着等我好起来。
这也幸亏是苍天垂怜,小弟今日好转过来,要不然就我们哥几个,怕是要活活饿死了。”
阿鸡胡说一气,为怕唐周听出破绽,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唐大哥,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天现异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唐周自不会将这几人的生死放在心上,点了点头便将异象之事详细地告知了阿鸡。
“阿鸡兄弟,此事大致就是这样。你精通相术,不知对此异象有何高见,还请指点一二啊。”
“天降异象,预示着天下必有大事发生。
然异象不能仅看表象,需结合当时的年 月 日 时辰 方位等等要素,综合考量才能推断出来。
小弟学艺未精,实不敢妄下定论。
不过小弟私认为,此兆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必然不是什么吉兆,恐是主天下大乱之象!
那五色奇光应分属五行,主群魔乱世。
后当有盖世英豪应运而生,力挽大汉于将倾,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建不世之功业,名垂青史!”
阿鸡这一番解说铿锵有力,虽说是为忽悠唐周二人,但其实正是他心中所愿。
然而,这番话语落在唐周和马元义的耳朵里,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含义了。
马元义所想的是太平道教必将掀翻朝廷,诛灭阉党,重建太平盛世。
而大贤良师即是那盖世英豪,自己必将誓死追随恩师的脚步,只为还天下黎民一个朗朗乾坤。
唐周想到的却是张角当初收他们四人为弟子,正是为了应这五行之数。
抛去张角本人以土德自居,他这大弟子占金位属白;二弟子马元义占火位属赤;三弟子张曼成占木位属青;四弟子波才占水位属皂。
倘若真如阿鸡所言,自己必份属群魔,最后黑色光柱威势极大,难不成寓意老四波才的成就最大,功高震主?
可既然大汉最终未亡,那亡的必定就是他们这些群魔了。
与其等着被那盖世英豪消灭,倒不如弃暗投明,自己去做那盖世英豪。
如此即便不能封侯拜相,最不济也能捞个富家翁做做,总强似背上个反贼的恶名,被世人唾骂千古吧。
“阿鸡兄弟,那你觉得那盖世英豪现在所在何处,是何身份呢?”
“既然是盖世英豪,那身上自会有一股英雄气;
既然异象在帝都出现,那此人现在应当也是在帝都吧。
若我师尊在此,必能推算出具体事宜。
可小弟才疏学浅,就不敢妄测天机了,以免误导两位大哥。”
“呵呵,阿鸡兄弟哪里话,若你这般本事都叫才疏学浅,那可让我们师兄弟情何以堪啊。
如此妄自菲薄,是不该自罚三碗?”
“哎呀,别别,哥哥们高抬贵手,就饶了小弟这次吧。
若是小弟肚子里有存货,今日定要与两位大哥分个高下,一醉方休。
可现下小弟肚子里没甚东西垫底,再喝下去只怕要丢人现眼了。
我看两位哥哥此行诸事繁忙,不如咱们就干了这最后一碗酒。
趁现在天色尚早,哥哥们还是以要事为紧,别因小弟耽搁了正事,那我可就百死莫赎了。
待小弟回去养足了精神,定要找机会好好做个东!
到时备上美酒佳肴、伶人舞伎,正儿八经的陪两位哥哥喝个痛快可好?”
阿鸡确实有些酒意上涌,因而说话也有些放肆起来。
这俩货面子上跟我称兄道弟,请我喝酒却连个下酒菜都不准备,就这么干拉。
光说给点好处,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有,真踏马抠门到家了。
不嘲讽他们一下,心里实在是憋得难受。
唐周二人都是老江湖了,岂能听不出阿鸡话里的冷嘲热讽。
马元义当时就老脸一红,好在可以借酒意掩饰,尚不至于太尴尬。
“哎呀,阿鸡兄弟千万别介意,看哥哥这事给办的。
嘿,这碗酒我先干喽,就当哥哥向你赔个不是先。”
马元义深感脸上挂不住,一仰脖干了碗中酒,转头就对唐周说道:
“我说师兄,你刚才不是说过要好好补偿阿鸡兄弟吗?都这时候了,咱们是不也该表示表示了?”
唐周讪讪一笑,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放在手心。
阿鸡本来没存什么奢望,像他们这等俗人,笼络人心无非就是钱财利诱而已。
可等他看清唐周手里拿的东西时,却是惊得瞠目结舌,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那物件仅仅只是一个荷包,倒不是这荷包有多贵重或稀奇,而是自己怀里,现在正揣着一个和它极为相似的荷包!
唐周的荷包看用料、款式以及大小,几乎和宁儿的荷包如出一辙。
荷包上面都用黄色丝线绣了‘太平’两个小字。
唯一不同的是,宁儿的荷包前面绣的是个‘宁’字,而唐周的荷包绣的却是个‘周’字。
阿鸡顿觉心乱如麻,只看这两个荷包,就能猜出他们两人之间肯定关系匪浅。
莫非那小美人儿,竟会是个黄巾贼?
阿鸡愣在当场满腹疑惑,浑然不觉唐周此刻正在凝神观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