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目光在陶夭夭身上轻蔑地扫过,最终落在了她那双沾着泥土的手上,掩嘴笑道:“瞧我,真是失礼了,竟然忘了林夫人如今不过是个罪臣之妻,哪里还有资格摆弄这些名贵的花草呢?”
陶夭夭放下手中的花剪,缓缓起身,平静地望着苏瑶,淡淡道:“苏小姐今日前来,似乎并非只是为了嘲讽我吧?”
“呵,你还真是聪明,”苏瑶冷笑一声,走上前,一把抓住陶夭夭的手腕,用力一捏,疼得陶夭夭眉头微蹙,“我是来提醒你,你犯下的可是欺君大罪,你以为躲在这里就没事了吗?你以为林瑾能护你一辈子吗?”
陶夭夭用力甩开苏瑶的手,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拿过什么宫中宝物!”
“嘴硬是没用的,”苏瑶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正是前几日宫宴上皇后赏赐给她的,“认得这个吗?这是你从我房间里偷走的!”
陶夭夭看着那只玉镯,心中一惊,这分明是那日在宫宴上,她去更衣时,苏瑶故意塞到她手中的,当时她还奇怪苏瑶为何要这样做,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苏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玉镯分明就是你的,你为何要诬陷我?”陶夭夭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声质问道。
“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苏瑶冷笑一声,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几个丫鬟立刻会意,上前将陶夭夭团团围住。
苏瑶得意洋洋地看着陶夭夭,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乡野村妇,根本配不上林大哥,如今你落到这般田地,都是你咎由自取!”
苏瑶走后,陶夭夭被禁足在房间里,失去了自由。她不知道苏瑶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将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但她知道,她必须尽快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不仅她自己性命难保,就连林瑾也会被她连累。
林瑾赶到别院时,看到的正是陶夭夭被几个丫鬟押送回房的画面。他心急如焚,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丫鬟,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动她的?”
丫鬟被林瑾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将军,是……是苏小姐……”
林瑾闻言,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一把推开丫鬟,大步流星地朝陶夭夭的房间走去。
“你怎么样?”林瑾推开门,看到陶夭夭坐在桌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焦虑和担忧。他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会查清楚的,我一定会还你清白。”
“我相信你。”陶夭夭将头埋在林瑾的胸膛,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林瑾连夜进宫面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皇帝。皇帝听后,也是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彻查此事。
然而……
然而,就在林瑾以为事情会有所转机的时候,王丞相却站了出来。他跪在皇帝面前,痛心疾首地说道:“皇上,臣以为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啊!林将军骁勇善战,忠君爱国,自然是没话说的,但如今他的夫人身陷囹圄,他难免会有所偏袒,只怕会影响案情的公正判决啊!”
皇帝原本就对林瑾手中的兵权有所忌惮,听王丞相这么一说,心中疑虑更甚。他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林瑾,问道:“林将军,你可有话说?”
林瑾心中一凛,他知道王丞相这是在故意挑拨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但他却无力反驳。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沉声说道:“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臣妻之事,臣相信清者自清,也请皇上明察秋毫,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皇上,林将军此言差矣!”王丞相见皇帝有些动摇,立刻趁热打铁道,“林夫人若真是清白的,为何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依臣之见,不如先将林夫人暂时关押,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如此一来,既能安抚民心,又能彰显皇上的公正严明!”
皇帝思忖片刻,觉得王丞相言之有理,便点了点头,说道:“传朕旨意,林氏陶夭夭涉嫌盗窃宫中宝物,证据确凿,现将其打入天牢,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皇上!臣妻冤枉啊!”林瑾闻言,顿时如遭雷击,他猛地抬起头,想要再次为陶夭夭辩解,却被皇帝身边的侍卫强行拉了下去。
林瑾被赶出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站在宫门外,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力和愤怒。他知道,王丞相这一招实在是太狠毒了,他不仅利用此事打击了林家的声望,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让皇帝对林家产生了怀疑,一旦皇帝对林家失去了信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为了证明陶夭夭的清白,林瑾开始四处奔走,寻找证据。他亲自去了一趟苏瑶的府邸,想要当面对质,却被告知苏瑶已经回乡探亲去了。他又去拜访了当日在宫宴上的一些宾客,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线索,却发现这些人要么是闭门不见,要么就是语焉不详,似乎都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林瑾越是调查,就越是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所有的线索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无迹可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黑暗中乱撞,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就在林瑾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长公主李沐歌。
李沐歌与陶夭夭交好,这件事林瑾一直都知道。平日里两人书信往来,偶尔也会在宫宴上见面,相谈甚欢,只是林瑾没有想到,或许这位天真烂漫的公主,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次日清晨,林瑾便递了拜帖去往公主府,只是拜帖递出去没多久,便被退了回来,退回来的,还有一封信。
林瑾疑惑地展开信封,只见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娟秀的小字:
“林将军,夭夭之事,我也爱莫能助。父皇震怒,如今谁替她说情都无用。望君珍重。”
林瑾捏紧了信纸,心头的希望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他当然知道,以王丞相的势力,必然会把控全局,堵住所有可能帮助陶夭夭的途径,但是他没有想到,就连李沐歌也选择了明哲保身。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夭夭受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吗?
林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一片坚定。
与此同时,身处天牢的陶夭夭,正在经历着非人的折磨。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陶夭夭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华贵的衣裙早已破败不堪,沾满了污秽。
“哐当!”
牢门被粗暴地打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陶夭夭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狱卒尖锐的声音:“陶氏,有人来看你了!”
陶夭夭的心猛地一跳,难道是林瑾?
她挣扎着抬起头,却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款款走来,那女子面容姣好,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刻薄,正是苏瑶。
“哟,这不是林夫人吗?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了?”苏瑶掩着鼻子,嫌恶地看着陶夭夭,眼中满是得意和嘲讽。
“你来做什么?”陶夭夭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瑶走近几步,俯下身,凑到陶夭夭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很快就会被处死了,你的罪名是……”
苏瑶凑到陶夭夭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罪名,陶夭夭顿时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瑶,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可能……你怎么敢……”
苏瑶看着陶夭夭崩溃的模样,满意地笑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陶夭夭,语气森冷:“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陶夭夭,你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苏瑶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陶夭夭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哭喊着。
牢房外,林瑾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不能再等了,他要进宫,他要……林瑾猛地转身,一脚踹开地牢的门,不顾狱卒的阻拦,冲进了雨幕中。苏瑶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能让夭夭就这样死去,绝不!
他要去找皇上,哪怕舍弃一切,也要救出夭夭!
皇宫巍峨的宫门,在林瑾眼中仿佛化作了吞噬希望的巨兽。他顾不得礼仪,也等不及通报,径直闯入宫门,一路朝着御书房奔去。
“林将军,您这是……”守卫御书房的侍卫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林瑾,一时间竟不敢阻拦。
“我要见皇上!”林瑾双眼猩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皇上正在与王丞相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卫话未说完,便被林瑾一把推开。他大步踏进御书房,跪倒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臣林瑾,求见皇上!”
“大胆!谁允许你擅闯御书房!”王丞相怒喝一声,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林瑾的鼻子破口大骂,“林瑾,你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林瑾却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只是直直地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臣有要事启奏,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烦:“林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御书房,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臣知罪,但臣顾不得许多了!”林瑾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求皇上,救救臣妻!”
“你的妻子?”皇帝微微皱眉,“你的妻子不是在府中吗?为何要朕来救?”
“臣妻她……她被冤枉,被关进了天牢!”林瑾说到此处,语气中已带了一丝哽咽,“求皇上明察,还臣妻一个清白!”
“你说什么?”皇帝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他当然知道林瑾的妻子是谁,也知道王丞相一直在暗中针对林瑾,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敢对自己的儿媳下手!
“皇上,此事……”王丞相见皇帝神色有变,连忙开口想要解释,却被林瑾厉声打断。
“王丞相,你敢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发誓说你没有陷害臣妻?”林瑾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地盯着王丞相,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王丞相被林瑾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不敢与他对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