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翻了个身，正准备睡觉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那响动极其轻微，若不是此刻万籁俱寂，恐怕很难被察觉。
秦玉瞬间警觉，原本的困倦一扫而空，她迅速坐起身子，轻声呼唤在她不远处的程亦寒：“陛下？”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急切，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回应。
“陛下？”秦玉又叫了一声，只是依旧无人回应，不仅程亦寒不回应，那群宫女依旧没有声音。
秦玉心头一紧。
她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移步，心跳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刚行至门口，一只手猛地将她的嘴捂住。
秦玉的身体瞬间紧绷，手已经触到了腰间别匕首的地方，准备随时进行反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于耳边响起：“别出声，是我。”
原来是程亦寒。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压低声音问道：“陛下，发生何事了？”
程亦寒神情凝重，眉头紧锁：“外面有人。”
秦玉小声问他：“会是无影他们吗？”
程亦寒果断地摇摇头：“不会，他们不会这么快。”
秦玉的心依旧在“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陛下，那些宫女是睡着了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与程亦寒后背紧紧贴着门，聚精会神地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
“我点了她们的睡穴，怕她们声音太大……”
秦玉点点头，正想再问些什么，程亦寒忽然朝她靠近，迅疾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程亦寒向秦玉示意，让她保持安静。
此时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极度轻微。
秦玉呼出的气息打在程亦寒手掌心，仿若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手心顿时感到痒痒的，就连心里也禁不住泛起一阵酥痒。
但此刻，他们都无暇顾及这微妙的感觉，全身心地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过后，那细微的响动似乎渐行渐远。
程亦寒松开捂住秦玉嘴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我方才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所以才捂住了你的嘴。”
秦玉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陛下，这深更半夜的，还是在冷宫？难道是那群刺客？”
程亦寒的脸色愈发显得阴沉：“不知，但听脚步声，不太像那群刺客，那群刺客如果逃出去，肯定率先回王府，不会在皇宫逗留的。”
“言之有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秦玉和程亦寒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
程亦寒沉吟片刻，压低声音：“先不要轻举妄动，等确定外面的人彻底离开再说。”
秦玉点点头，两人继续保持安静，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每一秒钟都显得格外漫长，周围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秦玉小声说道：“陛下，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程亦寒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知道，但贸然行动，就咱们俩人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秦玉突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摩擦声，仿佛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推动什么。
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看向程亦寒，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程亦寒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准备好，一旦情况不对，就冲出去。”
秦玉抽出腰间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那声音越来越近，两人的神经也绷得越来越紧，每一根神经都像是拉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忍不住冲出去的时候，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程亦寒和秦玉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再无动静后，这才缓缓打开房门，小心地往外看去。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映出一片银白。
秦玉不禁疑惑：“怎么回事？”
程亦寒望着远处的黑暗，神色凝重：“不知，我们小心一点，无影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秦玉收起匕首：“好。”
两人匆匆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异常后，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只是他们未曾看到的是，在不远处的杂草堆里，有一个身材佝偻、瘦弱至极的女人趴在地上。
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在努力躲避着什么。
她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破洞处露出的皮肤溃烂，冻疮多得数不清。
一双呆滞木然的眼睛被眼眶包裹着，那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宛如恐怖电影里的女鬼一般。
她紧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茫然与痛苦。
那是谁？
为何会如此熟悉？
头好痛！
女人抬手狠抓自己的头，那稀疏的头发挂在头皮之上，被她这么用力一抓，又有几根从上面脱落下来。
但女人却毫无察觉，仿佛身体上的痛苦已经无法触动她麻木的神经。
无影前来冷宫这边寻找陛下，忽然听到一阵痛苦的呜咽声。
那声音细微得几不可闻，若不是他听力出众，定然是察觉不到的。
身边几个下属见他停下脚步，疑惑问道：“怎么了？”
无影朝着声源处走去，结果就在草丛里看见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
以为这人是刺客，无影和身边的侍卫当即抽出长剑，指着女人警惕怒喝：“你是谁？”
女人听到声音，缓缓抬头。
一张消瘦得完全变了形的脸，就这般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脸上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无影大为震惊：“皇，皇后？”
不不不，并非皇后，如今是陛下做皇帝，应当称作太后了，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皇帝尚未登基之时她就死了，为何会现身于此？
程亦寒和秦玉进去刚躺下没多久，便听闻了外面的动静。
程亦寒一听这声音，便知晓是无影。
两人又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程亦寒并未听到无影说了些什么，只见无影放下了刀剑，将地上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扶了起来。
他的目光朝着女人望去，仅仅一眼，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痛苦起来。
程亦寒快步行至无影身旁，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母……母后？”
秦玉亦是满脸惊愕之色，她望着眼前形容憔悴不堪的女人，心中满是疑惑不解。
母后？
程亦寒的母妃？
无影开口：“陛下，这人好像是太后。”
他以前是为先皇效忠的，先皇的皇后，他自然也很熟悉，这张脸虽然形容枯槁，但是外形依旧可以窥探出。
再加上，皇后额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道疤，是先皇母妃打先皇的时候，皇后上前挡住，留下的疤痕。
女人眼神迷茫空洞，对眼前的一切既感到陌生，又有种熟悉之感。
程亦寒眼眶泛红湿润：“母……母后，您不是……”
女人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只是从喉咙里传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秦玉在一旁也看出了门道，这位是程亦寒的母亲。
只是程亦寒的母妃不是死了吗？
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影开口：“陛下，先把太后扶进屋里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