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回头,就见宁丰枝面色发白,正冲这边急切地挥着手。
许是这一路走得实在急,一簇碎发从她的发髻间溜了出来,荡在了额边。
众人下意识给她让出了路,宁丰枝气喘吁吁小跑过来,一抬头瞧见怀真郡主和沈嘉岁已经对上,只觉心头一阵发慌。
“不不不,郡主!”
宁丰枝一出声,都快哭出来了。
大家已经听清了她方才的话,这会儿七嘴八舌问道:“宁小姐、丰枝,你方才说我们被顾惜枝骗了是什么意思?”
赵怀真也扭过头来看她,这会儿许是已经意识到了真相为何,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
宁丰枝咽了口口水,这才慌里慌张说道:“郡主,各位姐姐,对不住,我......我也是被顾惜枝给蒙骗了。”
“我方才去寻她来与沈嘉岁对峙,可她百般推脱,连沈嘉岁的面都不敢见,我......我就知晓不妥了,这不......立刻就赶来了。”
宁丰枝还不知真相是什么,只是意识到了顾惜枝的不对劲,但在场所有人方才可听沈嘉岁说得真真的。
如今再结合宁丰枝的话,所以......
顾惜枝当真和陆云铮私相授受,背叛在先?
难怪......
难怪沈嘉岁方才说,她们都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顾惜枝扭曲事实,利用她们的善意为她打抱不平,如今她们冤枉了好人,丑态百出,可不就是被顾惜枝耍的团团转了吗?
这个念头一起,众姑娘又是跺脚又是挥袖,恼得面色羞红,再也不敢直视沈嘉岁。
要知道,她们方才骂的......是真难听。
“宁丰枝,你怎么回事!我们可都是因为信任你,这才对顾惜枝的话深信不疑的。”
“就是啊,你自己都没事先查清真相,是怎么敢在我们面前给顾惜枝做担保的。”
“你可知郡主方才因为你的话......”
宁丰枝被众人齐齐指责,满腹委屈说不出口,这会儿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也是因着相信云铮哥哥的人品和眼光,这才对顾惜枝不加设防的。
再者顾惜枝说得有模有样,有理有据的,她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这般心机深沉,嘴里竟没一句真话。
她泪眼婆娑,怯生生地去看怀真郡主,颤声说道:“郡主,是......是我的错,对不住,对不住大家。”
赵怀真把眼一闭,这一刻面上烧红,当真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
想她一世英名,这一次竟栽了个狠跟头,莫怪会被沈嘉岁指责仗势欺人。
爹爹总说她有赤子之心没错,但性格冲动莽撞,在皇家最是要不得。
她已经听话收敛,可到底改不了骨子里的冲动,今日竟叫半个京城的公子小姐都看了笑话。
方才崔明珏快步而来,她早已注意到了,且他身后还有一群探头探脑看好戏的少年郎。
众姑娘也当真是气坏了,这会儿一个个羞愤不已。
“顾惜枝呢?将她扭来!”
“对!归根究底最卑鄙的还是她,她是怎么敢的,竟将我们都戏耍了!”
“可恶,她这样的人,今后若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非狠狠骂她一顿不可!”
......
宁丰枝原本想告诉众人,顾惜枝此刻就在枕霞阁,可一想到自家哥哥也在那处,万一被人瞧见,只怕会传出不好的风声来。
她气恨得直咬牙,哥哥方才还站在顾惜枝那边呢!
待今日之事结束,她定要找顾惜枝好好算账,让哥哥还有云铮哥哥都看清她卑鄙的真面目!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
“郡主,对不起。”
宁丰枝又愧又悔,赶紧走到赵怀真身边,可怜巴巴地喊了声,眼眶红通通的。
赵怀真深吸一口气,心中又气又无奈。
宁丰枝被人蒙蔽在先,她偏听偏信在后,两人错上加错。
“丰枝,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你不必和我说对不住,你和沈嘉岁说吧!”
宁丰枝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可她只要一想到沈嘉岁方才徒手搬石头的彪悍模样,生怕她气怒之下给自己一拳,吓得一个瑟缩,颤颤巍巍不敢上前。
赵怀真见状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叫你道个歉也磨磨蹭蹭的!”
她咬了咬牙,到底敢作敢当,随即当着所有人的面扬声说道:
“沈嘉岁,本郡主也不是个知错不认的,今日是我的错,我向你说声对不住,你要何补偿尽管说来,我一概认下!”
可沈嘉岁只是低着头,始终不曾言语。
赵怀真以为沈嘉岁这会儿反而拿乔,心头傲气又起,可一想自己确实有错在先,又按捺住怒气,放缓了语气:
“沈嘉岁,本郡主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要如何爽快说来,我瞧你方才说话也不是个忸怩的,咱们快言快语解决了就是。”
沈嘉岁依旧不应。
赵怀真眉头一蹙,众人也不明所以,不敢说话。
“沈嘉岁?”
见沈嘉岁还没反应,赵怀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晃了晃被抓着的手腕。
下一刻,沈嘉岁整个人随之一个踉跄。
赵怀真吓了一跳,不由低呼一声。
崔明珏已至近前,他才伸出手去,见赵怀真已经将沈嘉岁扶住了,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这时候,沈嘉岁终于抬起了头。
众人目光朝她投去,下一刻却齐齐惊叫出声。
只见沈嘉岁颊上绯红,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最骇人的是,她唇边忽然直直溢出了一条血线来!
“你......你你你!”
赵怀真离得近,一看到血迹,吓得都结巴了。
沈嘉岁呼吸滚烫,此时思绪已经有些乱了,她用力摇了摇头,忽然抬手攥住赵怀真的肩膀,语气犀利冰冷:
“怀真郡主,那水......那水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她咬破了舌尖,这才勉强守住理智,此时四肢百骸就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就算她上辈子未经人事,但成婚前到底了解过的,这会儿哪里会不清楚自己的不对劲。
赵怀真只觉肩膀一阵剧痛,沈嘉岁的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又惊又惧,用了死力气将沈嘉岁往外一推,口中怒喝道:
“沈嘉岁,你发什么疯,你说的什么水,我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