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帐中,此刻也是文武齐聚,气氛凝重。
地上画着两条线,一条由东往西,一条自北向南。两线交叉处不远,又有一小圆圈。
夏凡指着地上草图道:“此圈乃我等所处之地,东西线乃大江,南北线乃巢湖水贼区域,交叉之处,最易生战事。其无歹心最好,若不怀好意,我等又该如何?”
典韦看了两眼,直接说道:“以俺观之,不肖理会,速速驶离即可。”
“不可!”甘宁赶紧否决,然后解释道:“两水相交处,水势湍急,需缓行。吾等船队百艘,一字通过,若敌人自北而来,击我中段,则吾船队前后难顾,纵兵力是其一倍,仍无济于事!”
黄忠建言道:“吾兵力甚多,此为优势,焉能不用?不若分兵,一部引兵伏于巢湖支流两侧,一部运输辎重沿大江迅疾驶过,如何?”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
计无高低,管用就行!纵使是老生常谈的伏兵之计,那有何妨?
“不可!”
说话的正是周泰。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巢湖支流河面宽阔,寻常士卒于岸边放箭,箭未中则纷纷坠江矣。我等又无铁索尖木之器具,实难行此计。”
蒋钦道:“不若趁夜启程,渡江而下。黑夜难行,可削弱其实力。然,纵使如此,若战起,双方亦有伤亡。”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算不上什么计谋。
“不若试试诈降之计?”
正在这时,甘宁突然有了提议。
夏凡来了兴趣:“兴霸且细言之!”
甘宁两眼放光,说道:“想我锦帆甘宁,略有薄名,是以某携兵士投奔郑宝,其人喜不自胜,必不设防!待某入其巢穴,反杀之,如何?”
“好计!”黄忠点头称赞!
“哈哈,某也赞成此计,愿随兴霸同往!”周泰也兴奋起来。
用计非他所长,拼杀才是够劲!
就在众人兴奋之际,夏凡恰好泼下一盆冷水:“不可!”
众将不解,望向夏凡。
夏凡不慌不忙,冷静分析道:“此计太险!若有闪失,吾损一大将,不可承受也!汝等皆社稷有用之身,统帅百万之将,万不可于此小贼窝陨落!”
甘宁闻言心中感动,但依然坚持道:“若事不可为,某亦有把握杀出重围,逃出生天也……”
夏凡摇头道:“此计以吾观之,胜率不高。原因有二:其一,郑宝性狡黠,非无谋莽夫,必步步提防;其二,兴霸名声太盛矣!”
甘宁奇道:“此不为好事乎?有名之人来投,郑宝必大喜也!”
“原来如此,俺悟了!”一旁的秦仪率先反应过来。
夏凡笑道:“哦?既如此,汝试言之!”
秦仪道:“郑宝独霸巢湖,方闯出名堂;甘兴霸名气相当,麾下远超郑宝,岂不闻反客为主、鸠占鹊巢乎?郑宝焉能甘心!”
“是极是极!”
甘宁闻言长叹一声,退往一旁,显然也是承认了夏凡的分析。
帐中顿时又沉默了下来。
张任到底年轻气盛,突然长枪猛地触地,焦躁道:“左右都是无计,不妨与其约战,真刀真枪杀过一场,让吾捅郑宝那厮千八百个窟窿,也胜过此时憋屈!”
众武将闻言无声摇头,不以为意,只道张任是发泄一番。
约战?
夏凡灵光一闪,一条计谋瞬间成型!于是拊掌而笑:“哈哈!幸闻张任之语,吾计来矣!”
……
入夜。
夏凡等人方一睡下,便惊闻帐外不远处锣鼓喧天。
“敌袭!敌袭!敌袭!”
哨卫奔走疾呼!
“啊啊!”
一阵箭雨从江中袭来,登时有几人中箭惨呼。
于是,众兵士登时混乱一遭。
甘宁手持长刀,闯出帐外,大喝一声:“休要慌张,列阵备敌!”
很快,众兵士被组织起来,正要开始反击时,来犯之人却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呸!无胆鼠辈!”甘宁大骂一声,留下哨卫,向夏凡禀报。
夏凡一时间也摸不清对方意图,只得吩咐道:“加紧巡逻,加强岸边守备!”
一个时辰后,夏凡刚入睡不久,又被一阵锣鼓喧天惊醒!
“敌袭!戒备!”
这一次因为有了准备,夏凡营地并未慌乱,很快便有周泰带领一队人岸边射箭还击,双方隔空互射,彼此伤亡无几,却在对方有意喧闹之下,慢慢惊喜了整个营地。
片刻后,来人再次撤离。
夏凡走到周泰面前,问道:“战况如何?”
周泰苦笑道:“来人约有百人,未及岸边,便为我方哨兵发现,对方战意寥寥,我方未伤亡一人。”
夏凡此时反应过来:“好一个疲兵之计!召集众将,吾来部署作战之策!”
很快,众将齐聚夏凡帐中。
夏凡也不卖关子:“情势紧迫,吾长话短说。敌方两次来犯,名为进攻,实为袭扰,此乃疲兵之计也!”
“兵士彻夜难眠,明日则无气力,若有敌来犯,危矣!”黄忠瞬间明悟。
“主公可有良策?”甘宁急切问道。
夏凡摇了摇头:“此乃阳谋也!其何时来犯?兵甲是寡是众?佯攻或是实攻?虚虚实实,皆不可知也!我等若守在此处,必以万全防备应之,劳心劳力,落了下乘!”
“可恨,郑宝竟奸滑至此!”周泰破口大骂。
夏凡淡然一笑:“幼平莫慌,正需汝大显身手也!吾计如此如此……”
“主公妙计!吾等拜服!”
“速去,依计行事!吾等汝之捷报!”
……
张宝屋中灯火通明,正在等待消息。
“报!第一小队返回,未有损伤!”
“报!第二小队返回,对方未曾追击!”
“报!第三小队返回,对方大部撤退一里,余部坚守岸边!”
郑宝闻言大喜:“妙!军师之计成矣!传令下去,第四小队前往,先袭扰,再撤退;再行袭扰、撤退……直至对方按捺不住追击!”
“喏!”传令兵领命而去。
“首领,此举是否过于绝情乎?”唐方忍不住说道。
郑宝狰狞一笑:“军师何故做妇人之仁?袭扰之人用老弱,强攻之人用精壮,此人尽其才也!”
“可若对方气急追击,袭扰之人断无生理也!”唐方还想再劝。
“此可谓天不佑人,与吾何干!?军师且上床歇息,破晓时分,再与吾一道,吞此肥鱼!”
唐方不再言语,告罪一声退下。
“哼!老匹夫,枉活多年,竟不知‘贼不狠不立’之言乎?”
郑宝望向唐方离去的背影,面色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