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抚芷一行人回到十四户。
沈老爹乐颠颠的围着富贵转悠,又从柜子里翻出个拨浪鼓给小娃子玩。
小奶娃子拿到手里,胡乱的晃悠两下就往嘴里塞。
沈老爹咧嘴笑骂:“小祖宗喂,你怎么跟你爹一个德行,就认准吃。”他把小娃子手的东西抢过来丢到一边。
小娃子愣怔片刻,随即蹬了两下腿,小嘴一撇,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沈老爹慌手慌脚喊着沈抚芷。
沈抚芷和小姨母正说着话,听到西屋的动静,快步走进查看。
沈老爹用手指着小娃子,说道:“小富贵跟他爹一样倔。”
沈抚芷抱着小奶娃子在地上哄着,小家伙滴溜溜的眼睛转悠几下,小鼻子也一耸一耸的,没一会他就闭上眼睛,呼呼的睡了过去。
沈老爹见此,喜滋滋的背着手,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出门放牛去了。
闲暇时,他拉着段蓉问了一些天赐的下落。
段蓉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如实告知。
沈老爹似喜似忧,对此没在多做表态,只是默默地坐在那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晚上小姨母做了一桌子菜,沈抚芷回到家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意盈盈,胃口好,睡的也安稳。
隔天,沈老爹看着春花,不禁有些好奇,对沈抚芷问道:“出去一趟,怎么还拐回个小姑娘来。
段蓉在一旁,笑着回应:“姨父,花姐姐的孩子都三岁了,她是哪个姓李的雇回来的奶娘。”
沈老爹诶呦一声,道:“这丫头,年纪轻轻就出来做活?”
春花低下头,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
沈老爹感叹起来。
同人不同命,看来他家小富贵一出生就有福。
这村子也没见谁家能雇的起奶娘的,沈老爹似是想起什么,眼珠子一瞪,问道:“李家那小子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咱雇奶娘。”
沈抚芷手里的筷子一顿。
段蓉又道:“不止如此,他还为姐姐请郎中,抓药方,有意带表姐回京都安顿,最后表姐怕惹出闲话,也不想给他添乱,瞒着他,寻个农家房子住了一些时日。”
沈老爹似乎嗅到一丝不寻常,念叨一句:“这小子有猫腻。”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段蓉点头附和。
几人正说着话,小寻一脸讨好的走了进来,开口说道:“老伯,上次您的烤鸡至今都让我回味无穷。”
沈老爹狡黠的呲牙一笑,挖苦的说:“怎么,你们小年轻吃亏没够?还想栽跟头。”
小寻捂着脑袋,笑嘻嘻的凑到桌子前,苦哈哈的望向沈抚芷。
今时与往日不同,少爷和这沈姑娘都睡在一起,她也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为的是保护她,所以他就不必躲躲藏藏。
他可以光明正大过来蹭个饭。
小寻咽了咽口水,讨好的喊着:“夫人,沈姐,可怜可怜我。”
段蓉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一地。
沈抚芷含着笑,搬了个椅子给他。
小寻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赶忙一屁股坐下,还不忘向沈抚芷投去感激的目光。
*
论起蹭饭这一茬,小寻要比他主子不要脸多了。
为了一口吃的,天天在她们面前口角生风,能说会道,再加上他生的清清爽爽,白白净净,很快就被村子里那些婆子注意到。
他会说话,也讨人喜欢,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容,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甜得让人心里发酥。
没过多长时间,沈家来了不少婆子上门为他说亲。
沈老爹来了兴致,问小寻家里有没有亲事,或是中意的姑娘。
小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眼神里透着一丝落寞,说自己无父无母,自幼被陈府收留,孑然一身。
不过这些年跟在主子身边,也攒了一些银子,将来用它娶妻生子不成问题。
小寻一边说,一边感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个父母亲人,想孝敬高堂都没个人。
沈老爹深表同情。
两个人也不知又说了什么。
小寻竟眼泪盈眶,激动万分,当场跪地认了沈老爹为义父。
哄的老爹整日笑容满面。
段蓉得知此事后,骂他是哈皮狗。
小寻隔着栅栏嘲笑她是肉包子。
段蓉脑瓜一转,又羞又恼的跑开了。
吃饭的时候,沈老爹看着这个好大儿,怎么看怎么顺眼,心里也开始琢磨起他的婚事来。
他抬眼又瞥见段蓉走进院子里,心里有了个主意,故意说:“晚嘞!咱父子俩要是早两年遇见,我就让你做我女婿了。”
小寻闻言,差一点就跪了,头上的冷汗都渗了出来,嘴里赶紧说道:“爹,这玩笑可开不得,沈姐就是我的亲姐。”
“不过,爹你真想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去问问姓段的那丫头愿不愿意嫁给我。”
正巧,段蓉一只脚迈过门槛子,听到小寻这番话,她呸了一口,骂道:“做梦,我们姐妹非要栽在你们主仆身上,你主子的事都没弄个明白,你到盼着娶媳妇,也不怕你主子知道回来扒你的皮。”
小寻讪讪的样子,求助的看向沈老爹。
沈老爹一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沈抚芷憋笑,拉着段蓉进了屋,问道:“蓉儿你觉得小寻如何?”
段蓉翻了个白眼:“油嘴滑舌,小白脸一个。”
沈抚芷打量她半响,才说:“你心里怕是有人,所以无论他如何,你都瞧不上。”
段蓉不说话了。
沈抚芷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再次提醒道:“曾梵生人不错,本本分分,为人忠厚纯良,但是他的娘却很难缠,你若真和他在一起,我怕你会因为她,而导致夫妻不合。”
段蓉面色一改,很是凝重,说道:“表姐你这个担忧我也想过,可恩爱夫妻且有反目的一天,况且我与他也没有多情深,但他言行举止皆合我意,也正是这一点打动了我。”
“若说婆媳之间生龃龉,其实无论嫁给谁,都会面临这个问题,这就要看人怎么去周旋处理。”
段蓉舔了下发干的唇瓣,继续道:“我的优势,就在于知道小秦氏的劣根,她外强中干,虚浮于表,所以藏不住事,有什么矛盾闹出来,我觉得这样的人恰恰好应付。”
“也没什么心计。”
“我最怕那些笑面虎,表面与人温良,实则笑里藏刀,让人觉得无可挑剔,无形中却能让你吃哑巴亏,这样的人才可怕。”
“段府,我那大娘就是如此。”
沈抚芷坐在炕上,抱着小娃子,眸子眨了眨,笑道:“看来你主意已定。”
段蓉点头:“那个小寻固然是好,但他辩口利舌,我亦是嘴上不让人。”
“我与他当真在一起,难免针尖碰麦芒,谁也不饶谁,这日子非要争个长短,久了便会相看两相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