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给你个建议，不好过的时候找个参照物，比一比幸福度不就上来了，比如说我！”林道西摊手。
顾则臣听罢摆了摆能动的那只手：“我还不至于找个不如我的比。”
林道西：“……”
这话，就难听了！
白帮！
“我回去了。”
顾则臣叫她：“干倒爷不是长远之计，没有人可以一直走运。”
林道西随意晃晃手，表示知道。
一脸潇洒离开了病房。
顾则臣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心里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安稳。
这种安稳他也曾有过。
梁问渠活着的时候，他每天奔波在医院，那时候虽然辛苦也异常安心。
他妈走了以后，这种安心就突然离他而去。
顾则臣收了收心神，他想他这人生的步子，得往回收一收了。
好像……走偏了。
顾则臣他妈梁问渠，是个非常要强的人。
这种要强体现在，几乎同龄人都想依靠公婆的时候，梁问渠选择自己辛苦。她的孩子成长，她全程参与，哪怕每天要上班加班，还要回家做饭伺候丈夫。
好在顾则臣很听话。
顾则臣从小就特别配合母亲，当时顾耀民为了往上爬很是辛苦，这种辛苦体现在体力和脑力两个方面，他根本抽不出一点的时间和精力放在顾则臣的身上，梁问渠加班，顾则臣就得扔在托儿所。
梁问渠什么时候下班，顾则臣什么时候回家。
顾则臣的爷爷奶奶心疼孙子，几次三番想要将孙子接回家去养，梁问渠强烈反对。
这也是导致婆媳关系不好的重要一环。
顾则臣从出生到六岁，全部都是由母亲梁问渠一手带大，顾则臣是看着梁问渠怎么样去生活，用眼睛一点一点看着。
梁问渠希望顾则臣去读汽车制造，顾则臣不喜欢，但他还是努力考了。
当时高考，考砸了。
梁问渠又为他选了数学，顾则臣读了。
现在。
顾则臣想要换赛道。
康复过程是缓慢中带着绝望。
半侧的身体知觉迟迟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每天除了要配合锻炼，顾则臣全部的时间都用来读书。
他喜欢计算机。
奈何他也不是天才，现在跨专业对他来说，非常的难。
好在。
顾则臣的身上有一股劲，他很拼。
林路北跟着顾则臣在医院滚了一段时间，他就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喜欢读书啊。
他是看见书本马上就打瞌睡。
他醒着的时候顾则臣醒着看书，他睡觉的时候顾则臣好像还在看书。
林琎家。
林路北喝着粥，对他姐说道：“我问他看得懂吗，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林道西皱眉：“说什么？”
“他说他看不懂，就硬看。”
林路北一脸神奇的表情。
顾则臣长了一张又好看又精明的脸，谁能想到……顾则臣说他看不懂！
那都看不懂了，还这么努力干什么？
林道西笑了笑：“假的吧。”
“真的！”林路北扔了碗，马上跟他姐八卦。
……
晚上林琎下了班，一进门林道西过来接他手里的包。
林琎的目光在林道西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
一家人吃晚餐。
林奶奶乐呵呵不停给林道西夹菜，生怕孙女少吃一口。
“爸。”林道西叫林琎。
林琎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嗯？”
大多数在用餐的时候，林琎很少说话。
或者说林琎的话天生就少，就算是同林母，偶尔能说上几句，大部分的时间他要忙工作，林母也不会打扰他。
“如果我说我想复读，这件事是不是会很难办？”林道西问父亲。
林琎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儿，恍惚片刻才回过神。
他以为让女儿思想转变，需要一段过程。
需要他做些思想工作。
没想到。
她自己就转了过来。
“我让朱荣去问问程序，应该不会太难。”
读不读是你个人的事情，国家不会鼓励你复读，当然国家也不会拒绝你去复读，只要你愿意读的情况下。
“我是不是有点任性？”林道西看父亲问道。
林琎放下碗，看了女儿一眼，直接道：“这不是任性。”
林琎书房。
林琎同林道西分析着目前的局势：“……就算是动荡早晚也有结束的一天，一定会有结束的一天！修复的那天，你们口中所谓的机遇就会越来越少，你想赚钱爸爸非常赞成，但倒货绝对不是最佳的赚钱方式。读书也不是为了让你拥有一个好看的文凭，为了让你走出门不被别人笑话，读书是为了让你能清清楚楚看清未来的发展和走向，没有这个吸纳的过程，你可能只能被茫然推着走向未知。”
这是林琎第一次跟林道西提读不读书的问题。
过去高令歌闹成那个样子，他都是不温不火，林道西想做什么他就支持什么。
也是到了今天，林道西才看清楚她爸这人。
不是无条件支持，只是选择在了恰当的时机，给出恰当的建议。
“你说要做公司，做公司并不是喊喊口号。很多人的世界里只有0和1，非黑即白，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当中。你要告诉自己，做到偏0偏1，一个企业分股是个简单的事情，可是一旦分不好，困难就会很多，这些东西都需要你扩充自己的知识范围。”
“我想回去读书。”林道西说。
林琎点头。
*
卫秀珍做了高晴喜欢的饭菜，高数看着桌上没有自己喜欢吃的，嘟囔了两声。
卫秀珍理都没理儿子，不停给女儿夹菜。
高锦年又被叫走了，这次叫走他的是公安。
卫家的事情……闹得太大了。
家里也就两个房间，因为高晴突然回来，卫秀珍和高锦年搬出了主卧室，将卧室给高晴腾了出来。
高晴住在家里，也是有点难受。
进出都很不方便。
她家，甚至还没有爷爷奶奶的家大。
跟姑姑家的条件就更没得比。
林琎毕竟工作干得好，住的地方永远都比旁人条件更好一点点。
卫秀珍怎么会觉察不到女儿的失落，给女儿夹菜。
“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高晴端起饭碗，没说话。
卫秀珍给儿子拿了零钱，高数果然高高兴兴下楼去买零食了，卫秀珍用筷子夹着米粒。
这种时候，就算给她吃山珍海味，她也吃不进去！
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你想回来那就回来吧。”
高晴避开与母亲对视的视线：“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这里也是你家啊。”卫秀珍食不知味嚼着饭粒，她突然伸手擦了擦脸颊。
高晴定睛看过去，只见母亲淌了一脸的眼泪。
“妈，我早晚都要回这个家的！林道西已经找回来了！”
明知道林道西找回来了，她还死占着姑姑身边的位置，这样……不好。
卫秀珍放下碗筷：“……你舅不只是行贿拉拢的问题，好多的事我都不愿意跟你说，毕竟你年纪还小。你爸被公安带走问话了……”
“公安为什么找我爸？”高晴一脸问号。
“因为你舅舅！”
卫秀珍缓缓说了起来。
卫家的事就要从很早很早以前说起来，很早的以前卫秀珍有两个特别能干的哥哥，能干到整个青城谁不知道卫家？
卫家牛逼的时候，还没高家什么事儿呢！
只是后来，两个哥哥都被枪毙了！
卫秀珍上头一共三个哥哥，枪毙了两个，还剩最后一个，也就是她三哥。
三哥同大哥二哥不太一样，同卫秀珍的关系说好吧，没外人想象的那么好。
卫秀珍从她三哥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只有卫老三想起来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才会主动寻过来。
说坏吧，卫秀珍又确实靠着她三哥解决了一些事情。
总体来说，就是大的方面借不上，小的方面也挺照顾她。
然后。
卫秀珍的哥哥身上现在查出来背了无数条命案！
卫老三的公司里竟然有焚烧炉，那里面死了至少十几个人，检察院就有七个人！
高晴手里的饭碗，掉在了桌上。
卫秀珍双手捂着脸：“所以妈才会让你去你姑身边，想让你过继给你姑……”
她哭了很久。
高晴坐在椅子上，僵了很久。
半小时后，卫秀珍红着眼圈，将高晴的行李装好，亲自将女儿送到了高令歌家的楼下。
“上去吧，妈就不送你了！”
高晴看着她妈的的脸，她突然问了一句：“妈，除了舅妈对那个警察说我姐找到了，你还有没有……干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