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摆弄好自己再走进来的时候,景春熙也已经穿戴整齐,坐到了梳妆台前。
她看着镜中的七月,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疑惑,开口问道:“昨晚这么顺利?都不用提前探路的吗?”
七月一面帮景春熙梳头,一面笑着说:“大管家那里有平阳侯府的图纸,连小莲住在哪个院、哪间屋都是有标记的,进去一找一个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完全没把昨晚的行动当成回事。景春熙听了这话,心中了然,图纸恐怕还是小莲自己提供的。
她点了点头,感到无比欣慰。小莲毕竟是景春熙安排进平阳侯府的,万一有个差池,就是她的罪过。
七月又自顾自地说:“救小莲不关我们的事,奴婢们的任务就是摸进彭氏的院里,把彭氏、琉璃和奶娘都迷晕,库房钥匙就在琉璃身上,打开库房很快就找到了那一大沓卖身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似乎对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很满意。
七月继续说道:“奴婢只把小莲的契约交给了景大哥。其余的卖身契,全部撒在几个下人住的小院里,今天平阳侯府怕是得乱。”她的声音中都是幸灾乐祸,对平阳侯府即将面临的混乱感到十分开心。
景春熙想到天刚亮,平阳侯府的下人们就收拾好细软,一个个忙着跑路,那场面一定很壮观。而出现这种结果,一定会让平阳侯府的主子们很狼狈。她的嘴角不禁扬了起来,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七月说完,看镜子中的小姐笑靥如花,知道她们做对了,这才放了心。
她想了半刻,又继续说:“好奇怪,彭氏库房里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又大又重搬不动的,有的甚至还是破的烂的,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那一定是转移了。”景春熙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暗暗思忖:彭氏不可能没有嫁妆,就算是花原来卖铺子、庄子的银子,也不可能短短两三个月就剩下这么点。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得到风声转移了!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如果彭氏已经转移了财产,那太傅府和平王府,就有可能也会转移。
这么一想,景春熙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他们这一趟不就是白跑了?
想到这些事,景春熙忽然有些急,连忙冲七月道:“快点把师父叫过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师父商量对策。
然而,她很快又觉得这样太慢,连忙改口道:“不行,快点,还是我过去。”心急则乱,她头发都没弄好,就想往外冲。
七月见状,连忙拉住她,说道:“小姐,您先别急,等我帮您把头发梳好再说。”
“小姐,景大哥来了。”外面忽然传来九月的声音,打断了景春熙的急切。
景逸的声音也传了进来:“熙儿!有事!”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想找的人已经在外面了。
景春熙听到景逸的声音,心中微微一松,她连忙说道:“先麻烦师父到花厅,九月,开始摆饭,我洗漱完就来。”
说完,她站起身,一面回应一面在铜镜前摇晃了一下脑袋。要论梳头的手艺,七月还是比春桃差远了,但总算还梳得整齐伏贴,可以出门。
由于急着要跟师父说话,景春熙漱口洗脸时间都缩短了一半,没一会儿,一溜烟跑进花厅就坐到了师父的对面。
景逸看到她进来,微微一笑,说道:“小莲救出来了!”他以为景春熙还不知道这事才这么急,所以特意提醒她。
然而,景春熙却匆匆回答道:“知道了!”她马上把自己的顾虑也说了出来:“师父,彭太傅和太子有可能会把财产转移!”
景逸摇摇头笑了,如果不是桌子有点大,可能都用筷子敲她头了,他道:“小孩子操心这么多,师父都叫人看着呢!昨晚还好端端的,两家都没有动。”
他瞥了景春熙一眼,把桌上那盘饺子推给了她,自己则夹起了一个大包子啃了起来。
景春熙听了师父的话,心中微微一松,她知道,师父做事向来谨慎,既然他说两家都没有动,那应该就没事。她先喝了一口豆浆,才往自己碗里夹了个饺子。饺子是猪肉白菜馅,一口下去直接爆汁,又鲜又甜。
真好吃!
自从前晚做了那个梦后,不知为何,景春熙对师父有了莫名的亲切和信赖,但是又很担心他的安危。那个梦境实在太真切了,实在是让她不得不防。
如果为了那些财宝而把师父的生命舍弃,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事情决定了,还是她向娘亲恳求得来的,也不知道娘亲费了多少口舌游说师父,才促成了这一次京城之行。
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怕,有师父在,我跟你娘承诺过了,不会让你有事的。”
景逸看着面前的景春熙,她忽然变得一声不吭,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仿佛满腹心事。他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所以才露出这样的神情,于是轻声安慰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在告诉景春熙,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然而,景逸的话并没有让景春熙的心情好转,反而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自从从流放路上回来,她就一直和师父在一起,也一起干过不少冒险的事情。每一次,师父都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从来不肯让她去冒险。
可是现在,她却因为一点钱财,而让师父陷入危险之中。这种想法让她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就罔顾师父的性命,那她的良心都可以喂狗了,说不定还会遭天谴。
如果自己真的那么没良心,说不定自己杜撰出来神仙姑姑都会因为她的心生贪念,而把她的空间收回去,甚至后悔给了她这次重生的机会。
这种想法让她心里更加不安,她觉得自己似乎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主要是想到那个人是景逸,景春熙的心忽然有种牵扯的痛。这种感觉好奇怪,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就好像有一根细细的线,把她的心缠绕住了,让她无法摆脱。
她完全没有醒悟到,自己对师父的感情不仅仅是感激和信任,还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景春熙心事重重地把这顿早餐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