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夏风满脸严肃,身体紧绷笔直地站在下方。
坐在上首之人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轻轻吹着茶水,然后不紧不慢地浅尝一口,“叮”的一声合上茶盖。
威严的女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你看程野为人如何。”
夏风双眼目不斜视,紧紧盯着地砖,平静无波地回复:“回主上,程公子为人心大似海。”
“哦,这可不像你能说出的话。”一道低沉厚重的男声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对方的气势威压。
夏风为了抵抗威压,脸色霎时白了三分。他面容不动,冷静应答:“少爷今日如此评价程公子,属下也感觉如此,便如此回禀。”
夏风在一片寂静中,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少顷,女音再次响起:“你仔细说说,霖云何时何地,因何如此评价于他。”
夏风身上的威压顿时一懈,他心中暗舒了口气。
“容属下回禀,当时……”夏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一丝不苟地叙述着。
一时间,又是满室安静。
半晌,上首终于悠悠响起吩咐:“你回去继续当值吧。”
夏风满脸恭敬地回答:“是。”随后便转身离开。
夏风离开后,威严的女音淡笑道:“霖云想来是知道我让人暗地里观察程野,不然他也不会当着夏风的面说一个褒贬不一的词,如此评价他。”
厚重男音不解追问:“殿下,程野他的生母很可能出自那个地方,让少主娶他,是否不妥。”
一道月光忽然照进来,让人看清说话的男子,原是沐丰茂老爷子。他正眉心紧锁,一脸严肃,恭敬又爱慕地望向站在窗边背对他的女子。
昏暗的房间里,女子起身推窗,让清冷的月光照进来。她抬头望向窗外天边的明月,让人看清了她的脸,竟然便是沐老夫人。
她不紧不慢道:“那个地方的人从来看不起公子,而程野你我都知道他就在这个地方长大,他的成长经历可以查得一清二楚,至于他的生母是否出自那里并不重要。”
沐丰茂声线压得极低:“殿下,您……”
“霖云身上的毒并没有解。当年的我去国师闭关之地,跪求于国师为他算一线生机,国师虽然并未见我,却也写了一封信告知。”
沐老夫人转身,严肃的盯着沐丰茂,接着平静的说:“信上言,霖云活不过弱冠之年,唯一破解之法就是寻找天命之人。
此时告诉他这些也是徒添忧思,就让霖云快乐无忧地度过 20 岁。若是他能平安活下来,那程野价值不可估量,若……也只能怪命运无常。”沐老夫人好似一瞬苍老,声音变得空旷悠远。
“40 年前国师窥探天机受伤宣布闭关,闭关之前吩咐殿下离京,寻找天命之人。我记得那时国师大人提及天命之人出生即非凡,可程野才十几岁,且过去十几年并不突出。”沐丰茂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这个问题我也曾向国师大人写信询问过。国师大人回我,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即便可以窥见某一段未来,那段未来也并不会一定成为事实,那只是一种可能。
命运神秘莫测,凡人不可窥见,当年不知国师大人从命运中窥探了什么,使得法术反噬双目失明。他在闭关之前催促我离开皇城。
当年我并不理解,甚至一度怨恨命运不公,只觉得命运弄人无奈何。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又觉得命运安排的很好,我在这里自在逍遥。回过头再看,当年离开皇城的决定是多么明智。”沐老夫人双眼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她充满回忆和感激地说道。
沐丰茂不甘心的继续说:“主上,程……”
沐老夫人不耐烦道:“好了,程野那小子你我都相处过,要是他真是个心机深沉会演戏的,那我这大半辈子就是白活了,连个人都看不透。”她表明态度不愿意再谈程野的话题。
沐老夫人淡定道:“我今夜宿在素心斋,你自己回松庭院。”
沐丰茂一瞬不知所措,手足无措的嘴唇张了又张,不知道怎么把人惹生气了,又该怎么哄人。
“花房里瘸腿哑巴花匠还老实吧。”沐老夫人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地问道。
沐丰茂不再纠结,马上认真回话:“他表面忙着种花,说是要在少主婚宴上摆放增添喜庆,暗地里和春莹那丫头小动作不断。”
“看好他,别出纰漏。”沐老夫人沉声嘱咐。
沐丰茂恭敬道:“殿下放心,我亲自盯着那白眼狼,最近白眼狼生的狗崽子上蹿下跳忙着结交县令府上的师爷,恐怕是有什么动作。”
“但凡和他有接触的都让人盯紧,到时候一起查办。”沐老夫人威严吩咐道。
沐丰茂掷地有声地回:“是。”
她又问起:“夜明珠之事可有眉目,苦寒之地的兵丁粮食可够。”
沐丰茂:“将那些病弱的死囚与十几颗夜明珠同放一室,不出一月,那些死囚身上出现不同的病变,严重者日日吐血,而大夫竟查不出丝毫病因,只说是关押太久身体弱。想来程野在此事上所言非虚,夜明珠确实不是宝物,反倒是勾魂夺命的毒物。”
“兵丁们的粮草还能勉强坚持 一月。”沐丰茂沉重地回。
沐老夫人:“得想法子让保家卫国的兵丁们吃饱肚子啊。”
她顿了片刻又声音涩涩道:“兄长先前寝殿中有一座珊瑚海岛,上面镶嵌有上百颗夜明珠,做工精巧,堪称巧夺天工,其在夜间幽光闪烁很是漂亮。兄长不过而立之年便身体莫名衰败吐血而亡。”
她忽然愤怒地双手猛拍窗框,愤恨道:“那些人谋害兄长的贱`人,毒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密信回京,务必不能让当今陛下出任何差池。”
沐丰茂满脸严肃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