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木屋内,希玥继续扮演着被生活摧残却依旧坚强乐观的美强惨少女,看似羞愧的低下了头,实则眸光一直死死盯着姜南面前的那碗稀粥。
桌子下,衣裙底,无人察觉的地方,一条短短的毛茸茸的尾巴正在激动的晃来晃去。
是的,希玥是一只兔子,按毛色来分类的话,她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
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连长姐都说了,她是同辈里最漂亮的一只。
小时候,希玥最喜欢跟在长姐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兔子这个种族体型小,动作快,还会挖地道。
凭借着天生优势,他们经常偷偷钻来凡俗界消磨时光。
几年前,那时候长姐刚能化成人形,带着还是兔子的她跑到大梁国边境玩,谁料这一来就回不去了。
他们碰上战乱,长姐意外救下一位身负重伤的凡人,动了恻隐之心,给那凡人疗伤是可谓是尽心尽力。
谁知就在养伤这段时间,长姐和那个凡人互生情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私定了终身。
她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凡人竟是落难的一国之君,长姐为了替他续命不惜折损修,甚至还想留在凡俗界和他相守一生。
希玥年纪小,不懂什么情爱,但长姐想做的事情,她肯定会尽全力帮忙。
于是她们姐妹二人便在这大梁国长住了下来。
凡俗界没有灵力,希玥无法修炼,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维持着兔子原身,后来也不知那皇帝姐夫从哪里认识了一位国师。
国师见多识广,长相俊美,特别擅长炼丹炼药,简直无所不能,希玥可喜欢他了。
他给了希玥一种化形丹,每吃下一颗,希玥就能强行化成人形,维持七天。
就是每一次幻化的模样都不同,而且服药这段时间脸色苍白,身体虚弱,没什么战斗力。
但只要能化成人形,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再说,国师还给了她好多种不同的毒药,没人能伤得了她。
希玥平时都舍不得吃化形丹,只有在长姐需要帮忙的时候,她才会化成人形替她做事。
这次,长姐收到消息,说有一群坏人乔装打扮潜入了大梁国。
眼看就要进入上京城。
长姐觉得这帮人来者不善,肯定又是小王爷那个混不吝的家伙搬来的救兵,便想让希玥过去把他们赶走。
赶跑坏人这种事,希玥最擅长了。
只要想办法博得他们的信任,再找个机会给他们下药,把人迷晕了扔的远远的就好啦。
再不济就用国师给的阵法吓唬吓唬他们,反正这也不是小王爷第一次搬救兵了。
他叫来的都是些草包,没什么好怕的。
希玥一边给这帮人舀粥,一边暗自得意,就说嘛,这次来的几个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和以前的傻冒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略施小计,照样被耍得团团转。
只要他们喝下这碗粥,入夜之后就能任她摆布了。
*
望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稀粥,姜南眉心跳了跳。
的确我们这群人里面是有两个蠢的,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没脑子好吧。
她偏头看了看,覃舟和杨弋已经在你追我赶的喝到第四碗了。
于是她屈指敲了敲桌面,给方敬之和楚垚一点提示。
接着忽然抬眸指向窗外,故作震惊道:“希玥妹妹,有鬼!你看外面飘着的那团白影是不是女鬼啊?”
希玥手上的大勺一抖,赶忙回身去看:“哪里?哪里有鬼?”
说着还装模做样的往覃舟怀里躲去。
姜南扯着嗓子大喊:“就在门外的山坡上啊,你们快看。”
说话间,另一只手轻轻一勾,便将碗里的粥水往身旁的窗户外倒了个干净。
坐在一旁的方敬之和楚垚不动声色的依葫芦画瓢,默契十足。
于是等希玥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时,看到的就是桌上三个空荡荡的粥碗。
做戏做全套,楚垚象征性的摸了摸肚皮,夸赞道:“大师姐,别看这白粥很稀,但味道着实不错啊。”
方敬之也竖起了大拇指:“清甜解渴还有饱腹感,一碗粥顶六碗水。”
姜南则脸不红心不跳的扬起唇角,笑得人畜无害:“啊……不好意思啊希玥妹妹,我好像看错了,那团白影是我白天不小心落下的口罩。”
“……”
不知为何,看见姜南这张笑脸,希玥心里只觉得一抖。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没事没事,大姐姐要再来一碗吗?舟哥哥都喝五碗了呢……”
其余三人立马同步摆手:“不了不了,饱了饱了。”
那边,杨弋真的打了个饱嗝,大剌剌的把嘴一擦,反倒帮着希玥推销上了:“姜道……咳咳……姜姑娘,白粥暖胃,锅里还有好多呢,别浪费了。”
姜南当即笑着婉拒:“你留着暖吧,我挺热的现在。”
说罢便跟希玥说了一声,带着其余两位师弟先去休息了。
*
夜深了,覃舟和杨弋依依不舍的跟希玥告别,钻回了大房间。
彼时方敬之和楚垚在下五子棋打发时间,姜南独自点了盏油灯靠在角落看书。
看见两个挺着大肚子走进来的傻冒后,楚垚率先扔了棋子,一把冲上来抓住了覃舟的脉搏,指尖缓缓注入灵力。
“你干嘛?”覃舟想甩开,却发现楚垚捏得很紧,表情也极其严肃。
他想贩剑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有些心虚的压了压声音:“三土,你怎么忽然想着给我把脉了?”
楚垚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说着就松开了他,身形一转瞥了眼正在看热闹的杨弋,不情不愿的开口:“你的手也伸过来。”
杨弋哦了一声,没有任何防备的撸起袖子就递了过去,很傻很天真的问道:“楚道长,我一直想问你件事,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为何总是对我冷脸呢?”
楚垚默默咬紧后槽牙,没有搭理他,把完脉之后就把那只咸猪手甩开了。
这两人的脉象凝实有力,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若是不仔细辨别,甚至还会以为他们身强力壮,体力充沛,但楚垚却在背后摸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分量不重,但很脏很隐晦,藏得极深。
细看之下,竟然还有那么点熟悉。
“大师姐。”楚垚拿了块手帕仔仔细细的擦着手,手指缝都没放过,表情是鲜有的严肃。
姜南把书收好,问他:“怎么样,什么时候毒发?”
楚垚叹了口气,就这么伸出手指开始倒数:三,二,一!
扑通,扑通,覃舟和杨弋忽然翻起了白眼,应声倒地。
“嚯!”方敬之从床榻上跳了下来,眼睛瞪得浑圆:“不是吧,死这么干脆,三土你都不抢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