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说,你把那一箱金子用哪里去了?”
周守备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私房钱,原来一直都在妻子眼皮子底下看着。
周守备:“这事情你不要问。”
周守备想到就肉疼,都察院的巡察御史来了,他的金子就这么打了水漂。
周夫人一把揪住周守备的耳朵,“是不是用在外面哪个相好身上了?”
说着就委屈地哭了,“我跟着你这么多年,天天在这关外的地方吃沙子,好吃好喝的一样也没瞧见。
你是没看见徐总兵的夫人,那一身的派头,别提有多风光了。
我呢?
我呢!”
周夫人年纪不小了,哭起来的声音没了年轻时候的清丽,却勾起了周守备的心酸。
周守备低声安慰道:“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夫人。
那金子正是给了徐总兵的夫人,城外营地的那一把火,把西北军的军需吹到了咱们紫荆关的粮仓里,我本想着能不能通过徐夫人,截留一部分。”
关外什么最贵,当然是粮食!
听到丈夫是把金子用在了正经处,周夫人追问道:“那她收下了没?”
周守备:“收是收下了,只是朝廷忽然派了一位都察院的巡察御史来,在巡察眼皮子底下,那批军粮谁还敢动?”
周夫人语气当即狠厉起来,“什么?你是说那宁明歌收了钱不办事?”
周守备小心解释道:“这事也不怪人家,毕竟——”
周夫人:“不怪她?你倒是大方!
你口袋里有几个子,就敢如此充蒜?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她宁明歌若是不办事,这金子必须给我退回来!”
周守备慌了,“送出去的金子,哪有上门讨回来的道理?
况且她的夫君是西北总兵,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紫荆关守备,胳膊拗不过大腿。
这次的事情,只能是吃哑巴亏了!”
周夫人:“你不去要?那我派人去!
她宁明歌是西北总兵夫人又如何,她收受贿就是不对!”
周守备:“夫人,就算我求你了,消停一点吧!”
周夫人:“莫非刚才你这一番说辞都是骗我的,这钱还是花在外面的野女人身上?”
见话题又饶了回来,周守备头疼欲裂。
最终两人争吵了半天,周守备实在是闹得没办法,还是派人去给宁明歌送了一封信。
周守备有眼色地给夫人递了一杯茶,“夫人喝口茶,消消气!”
周夫人:“喝什么茶,若那一箱金子拿不回来,未来的几年你就准备喝树叶子吧!”
外人看上去风光无比的紫荆关守备府,其实内里的日子并不富裕。
这边常年没有战事,对于边关的将士来说,军功、人头才是真金白银的收入。
加上这两年户部发放的军粮一年比一年看不过去,周守备为了改善自己亲卫的条件,暗地里贴进去不少钱。
周夫人虽然平日里泼辣,却是个能实实在在陪丈夫过日子的好夫人,这也是周守备不舍得与她真正翻脸的原因。
守备府的客房不远,可宁明歌的这份回信来得很慢。
就在周夫人几乎要把自己哄好,这钱就当扔在水里时,宁明歌那边来了口信。
周府管家抬头先看了一眼夫人,随后才结结巴巴道:“徐总兵夫人说了,钱不退。”
周夫人“蹭”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像是要亲自去讨说法。
管家继续道:“徐夫人说了,老爷说的那件事,她办了。”
周守备、周夫人异口同声道:“办了?”
周守备却慌了,“都察院的人都到门口了,她怎么还要做这事呢!
要是事情办不好,那可是要全家掉脑袋的!
不行,我去劝劝她,这事情真不能办了!”
周夫人一把拉住自己的丈夫,“你慌什么!
人家徐夫人若是没有那个瓷器活,敢揽这个金刚钻吗?
我看这事情能成!”
周守备反过来劝说道:“夫人啊夫人,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
那可是都察院!
都察院是什么,那是陛下手下最锐利的眼睛,最锋利的刀。
我们的这点小动作,能瞒得过对方?”
周夫人则有些不以为然道:“那我问你,徐总兵之前是什么身份?”
周守备:“他——”
自然是都察院的头子!
周夫人:“想明白了?若这事情换了被人,不一定办得成。
可换成是徐夫人,我看这事情有八成把握能成!”
周守备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于是第二日一早,他又亲自去见了徐夫人。
宁明歌:“周守备,我知道你的顾虑,只是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西戎细作不会次次都那么巧,能够火烧军营的粮仓。
西北军的军粮如今就在你的仓库了,你当真不想要了?”
周守备当然是做梦都想要粮食!
可惜这粮食也要有命享有才行!
宁明歌继续道:“都察院这几日将巡查的重心都放在军营中,若再不加快动作,可就来不及了。
留给周守备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周守备索性闭上眼,心一横说道:“那依徐夫人的意思,这事情该怎么办?”
宁明歌:“此次军营大火,损失的粮食数目还没有清点出来。
但是紫荆关的周守备不忍西北军挨饿,愿意分出部分存粮,待后面西北军的军需运来后再归还。
您拿出两万五千石的陈粮瘪谷,调包仓库中西北军的两万五千石今年的新稻谷。
账面上,至多半个月,西北军后续军粮到齐后,再把这两万五千石归还给你。
周守备不妨算一算这笔账。”
等等,周守备有些被绕晕了。
他出两万五陈粮,调包仓库中的两万五新粮。
陈粮变新粮,他一粒粮食不少,西北军还倒欠他两万五千石军粮,是这么个意思吧?
周守备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真…真的可以吗?”
给徐夫人一箱金子,就可以得到这么多?
徐夫人的胃口这么小?
周守备一肚子的疑惑没敢多问,生怕宁明歌反应过来,再狮子大开口。
宁明歌亏了吗?
朝廷账面上这批粮食已经被烧毁了,紫荆关粮仓的军粮本就不存在。
只是这事陛下知,户部不知。
便宜了周守备,总比便宜了西戎人要好!
军需官已经死了,后面的军需由户部保障。
宁明歌替西北军拿走两万五千石的存粮,债却是户部还!
况且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宁明歌:“这五万石粮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希望周守备能带我亲自去粮仓看看,再把紫荆关这五年的粮仓账目给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