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宁拿着烤好的肉串放进盘子里,招呼着两人:“三皇兄,瑾浔,这边来坐!”
将烤串放上石桌,颜曦宁笑容清爽,动作利落,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忸怩之态。
她又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酒壶,为三人各斟了一杯酒。
那酒在杯中荡漾,散发出淳厚的香气,与烤肉的香味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惬意。
“这是我珍藏的美酒,今日与你们一同品尝,定能尽兴。”三皇子一笑,走过去坐下。
楚瑾浔却是眸子深了深,如果今天他不来,她是宁可对月独坐,自斟自饮吗?
三皇子拿起一串肉,看着色泽诱人的烤肉,咬了一口,那瞬间,烤肉的外皮在齿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混合着香料的酥脆感瞬间弥漫开来。外焦里嫩,不外如是。
肉香先是充满整个口腔,淳厚而扎实,一种呛鼻的辣意混合在其中,让原本就美味的肉变得更加富有层次,明明辣得吸气,像火苗灼着口腔,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他一连吃了两串,才打趣道:“弟妹这手艺,都可以去开个烤肉铺子了,说不定能把状元楼的生意都抢过来。”
颜曦宁大大方方地回应:“三皇兄说笑了,少时家里穷,有邻居送了肉过来,没有锅,就在火上烤来吃,后来就发现了烤肉的妙处。不过是无意中琢磨出来的,哪能和状元楼相比?”
三皇子听她丝毫也不避讳她乡下长大,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
“弟妹真是性情中人,这烤肉的手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琢磨出来的,都是一绝。而且这经历也有趣,比那些整日养在深闺、不知民间疾苦的千金小姐强多了。”
三皇子说完,爽朗地大笑起来,又咬了一大口烤肉。
楚瑾浔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拿起一串烤串,默默地想放进嘴里,但是他的手却被按住了。
抬起眼来,颜曦宁说:“这个你不能吃!”
三皇子眸色微动,笑容清浅。
楚瑾浔抿了抿唇,没说话。眼底有些委屈的情绪,连带着一双清澈的眼顿时湿漉漉,像雨后天空般干净。
颜曦宁怔了一下,这眼神谁顶得住啊?
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自觉泛起了一丝柔软的涟漪。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走到烤架前,拿了两串刚烤好的:“你吃这个,这个不辣!特意为你烤的!”
那两串烤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没有了辣椒的刺激,却有着别样的温馨。
楚瑾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黑暗中突然点亮的星星。
他接过烤串,轻轻地咬了一口,烤肉的鲜嫩和香料的芬芳在口中散开,虽然没有了辣味的冲击,但这种温和的味道却更让他感到温暖。
他嘴角微微上扬,越扬越高,压都压不住。
“啧啧啧!”三皇子顿时觉得口中的美味酸溜溜的,“五弟,收敛点啊!”
楚瑾浔和颜曦宁目光相对,相视一笑。
三皇子眸底深处暗色闪过,脸上却是笑得风轻云淡。
吃完烤肉,他又关心了一回楚瑾浔的身体,便告辞了。
两人送出院门,让吴禹行送客,楚瑾浔回过头,烤架上还有些肉串,颜曦宁正指挥着冰玉将这些拿去和院里的人分吃。
他缓步走近,将盘中最后一串青菜烤串拿起:“曦宁,辛苦你了!”
“你是说和你一起在你三皇兄面前演戏吗?”
楚瑾浔咬着青菜,摇头:“这些烤串,有荤有素,都是你一个人在做,烤了那么久!”久到他都想把三皇兄赶走,然后帮他了。
颜曦宁不在意的一笑,这有什么辛苦的?她不经意间转过头,突地噗哧笑了,伸出手,在他唇角抹了一下,笑着说:“沾上油啦。瞧你,一个大人,吃成小花猫了!”
楚瑾浔的唇角又压不住了,一双眼盯着颜曦宁,再也移不开。
颜曦宁想是不是她脸上也沾了油了?忙拿出帕子拭了一下:“干净了吗?”
“什么?”
“你盯着我看,不是因为我脸上不干净吗?”
楚瑾浔:“……”
很好,曦宁,你是懂怎么破坏气氛的!
楚瑾浔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他问:“你对三皇兄怎么看?”
颜曦宁有些不解:“光风霁月?玉树临风?文采风流?”
楚瑾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胸怀大志,谋定而动,城府深藏!”
颜曦宁眸色深了深,看着楚瑾浔的目光也多了些什么,她缓缓说:“你不该告诉我!”
“我这个身份,很难做到置身事外,比如这次贡院一行,我受伤的事。如果我说,这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算计我的呢?所以,也许你也会成为目标。”
颜曦宁看着他沉静的脸色:“所以,也是你将计就计吗?”
“是!”
“后面发生的一切有你的参与吗?”
“有!”
楚瑾浔说完,眼里多了几分忐忑,曦宁不会觉得他心思太深,用了阴诡手段吧?
颜曦宁忽地一笑:“好巧啊,我也有参与!”
楚瑾浔猛地抬起头:“猛虎帮的事是你做的?”闭环了。
他一直在想,是六皇子的人做的,还是三皇子的人做的,但分析过后,觉得都不像。还以为是有别的势力下场了,原来,是曦宁吗?
颜曦宁轻松笑着:“是啊,你被打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我听说后,就去找他们帮主理论,没想到他们帮主是个不讲理的,就只好打一顿捆起来了!没有影响你的计划吧?”
“没有!下次不要参与了!”楚瑾浔觉得自己心尖儿都颤起来,那是后怕,尽管颜曦宁是为了他。
“夺嫡之路凶险,他们夺他们的,却偏偏还想将我卷进去,我在努力置身事外。因为我不想被他们当挡箭牌。以后你也离得远些,人性在权力面前不堪一击,我不想你有事!”
颜曦宁被他这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轻轻点了点头:“他们拉你下水,目标是什么?真是因为你之前所说,那什么藏宝图吗?”
“春闱!”
“他们想控制春闱?或是买卖考题?”
“那倒不是,”楚瑾浔拉她坐下,“三年一次的春闱,是选拔人才的时候,谁是主考官,春闱的学子就算他半个门生!人才,谁不想要呢?往年,二皇兄的人一直占据这个位置。现在,是有人看中这个位置了!”
颜曦宁想了想,目光一动:“原来是他?”
楚瑾浔笑了笑:“夺嫡那么危险的事,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有人想入局,那便入吧!不理这些事,都与咱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