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握着蓁儿的手,恳切说道:“蓁儿,你想不想救贺将军?”
蓁儿惊恐道:“贺将军怎么了?我能做些什么呢?”
孟遇安把太极殿的情状对蓁儿言明,并叮嘱她道:
“只有太子妃能救他,你要想办法走出这毓秀宫,去东宫见太子妃,把事情告诉她。”
蓁儿含泪道:“我一定做到。”
来到宫殿门口,谢凝之安排的侍卫果然交叉双戟挡在蓁儿面前。蓁儿柳眉倒竖,怒嗔道:
“你们看看清楚!我是毓秀宫的宫女,可不是禁足的孟侍中。”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傲睨着蓁儿道:“可你就是孟侍中的侍女,你出去和她出去是一样的。”
蓁儿骤然作色:“孟侍中只是被罚禁足,尚且保留着官职和封号,怎么能短了衣食药品!孟侍中前日受的伤还没好利索,我去取药都不行吗?”
“这......”侍卫面面相觑,觉得无法反驳。
谢凝之只说了不许孟遇安出来,可也并没说不让宫里的其他人出来;况孟遇安仍是朝廷官员,他们也不太敢在日常用度上为难她,万一她日后起复,自己岂不是容易遭报复?
侍卫放下了拦着蓁儿去路的长戟,蓁儿顺利走出了毓秀宫,火速赶往东宫,面见陆幼薇,将孟遇安交代的话悉数传达。
“只求太子妃救救孟侍中和贺将军!”蓁儿哭诉道。
陆幼薇凝眉沉思着,突然一把拉起蓁儿,径直就往宫外走,听竹并其他几个心腹内侍宫女赶忙跟上。
“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啊?”蓁儿问道。
“毓秀宫。”
蓁儿愁眉苦脸:“可旨意不让其他人探视孟侍中......”
“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幼薇目不斜视、越走越快,顺着曲径石桥而下,迤逦来到毓秀宫。
守门侍卫才刚与蓁儿口角完,才过两盏茶的工夫,不想又来了陆幼薇,心中只能暗暗叫苦。
因是太子妃前来,侍卫虽然还是横戟拦下了,但是态度好了很多,并不敢怠慢:
“卑职见过太子妃。请问您来毓秀宫有什么事呢?”
陆幼薇横眉冷目:“要你管?”
侍卫边赔笑边说:“卑职不敢过问太子妃的事,只是孟侍中正在毓秀宫里禁足,太子下旨不准人探视。”
陆幼薇冷笑道:“你也晓得是太子的旨意,可须得知道我是谁!我奉太子口谕而来,难道太子自己还能拦了自己吗?”
“这......”侍卫再一次面面相觑,还是觉得无法反驳。
侍卫无奈,放陆幼薇及其随从进入了毓秀宫,而后互相安慰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我谁都惹不起,还是乖觉一点吧。”
陆幼薇进去后,撒开脚步撇下众人,急急去寻内殿的孟遇安。孟遇安看到陆幼薇,又惊又喜:
“幼薇!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先别管这个了,”陆幼薇拥着孟遇安,坐在榻边,“蓁儿都对我说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孟遇安苦着脸叹道:“我们这次是遭人暗算了,对方有备而来,事事都安排到了,简直是天衣无缝。”
陆幼薇“哎呀”了一声,拿手指重重点了孟遇安的太阳穴一下,口气尽是恨铁不成钢:
“什么天衣无缝,我看你是当局者迷!到处都是漏洞,怎么不顺着查呢?”
孟遇安道:“幼薇说的可是那张字条、神秘人的禁军戎装、还有刘妈妈跟顾四的伪证?”
“对啊!为什么不查呢?”陆幼薇问道。
孟遇安蹙起眉头:“我都和陛下说了,可陛下他......他似乎根本就不想查,他好像都不关心真相,只想把影响压下来。”
“什么影响?怎么压?”陆幼薇没好气道,“‘影响’就是秽乱宫闱?‘压’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孟遇安用手捏着自己的下颌,垂头丧气道:
“我在上头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贺将军也不是无可替代的,当然是说放弃就放弃了。”
陆幼薇气笑了:“这倒奇了,你们都是微不足道的,怎么还会有人费尽心思对付你们?”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孟遇安经陆幼薇提醒,脑中灵光闪过。
“如果说针对贺将军是因为他一心北伐,有损保守派的利益,”孟遇安思忖道,“那么针对我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庐江顾氏?”陆幼薇猜测道。
孟遇安不太相信:“可这也太快了,他们才刚被降旨惩罚,就明白过来还设下计谋了?何况庐江顾氏不入朝堂,又远在庐江,怎么能在定乾宫里布置这么多呢?”
“那会是谁呢?”陆幼薇不解。
孟遇安分析道:“要说对我有敌意的人,那应该是数不胜数的,譬如崔协为了他妹子的事跟我结仇,荀贵嫔因我怀疑琅琊王而记恨我,还有那些看不起女人当官的朝臣。
“可这些事说到底都是小事,平常他们在陛下面前叽呱几句也就可以了,哪儿能值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搭上贺将军。”
陆幼薇提醒道:“不是谢凝之找来的刘妈妈和顾四吗?怎么不怀疑他?”
“说实话,我一开始最怀疑的就是谢凝之,”孟遇安道,“可偏偏我就是想不明白他的动机。”
“为了芷大姐姐吗?不对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陆幼薇刚说完就自我否定了。
孟遇安踌躇道:“难道我只是他们陷害贺令昌的附带品?”
又道:“不对不对,明明一开始脏水都是往我身上泼的,要不是贺令昌自己给自己现编一个罪名出来,现在关在大理寺狱中的就是我。”
“谢凝之,贺令昌,我,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北伐,北燕......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孟遇安,令她茅塞顿开:
“我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陆幼薇被吓了一跳:“是谁啊?”
“尉迟苒!或者说,是玉无瑕!”
“可你不是早就判断过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啊,怎么现在又突然提起来呢?”陆幼薇问道。
孟遇安后悔道:“都怪我不好,朝事政务太多占满了脑子,没空去理会这件事。”
又抓着陆幼薇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尉迟苒是北燕人,流落到大祁,才在寻芳阁当了舞姬。”
“你是说......”陆幼薇不敢确定。
“没错,如果真的有北燕细作,那么尉迟苒或者说玉无瑕,就是这个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