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行十二人咬牙坚持翻过两座大山,进入一条深沟内,看到没有追兵跟来,这些人这才靠着山谷里的石头呼哧呼哧喘着停下来休息。
冯五哥说道:“都检查一下还有什么?我的箭射完了,干粮剩两天的,哎呀!渴死了!跑了整整一天!”
大家这才发现这一天从早到晚都在逃命,现在连马匹也没了,还要翻山越岭回云州左屯县,心知返回之路肯定艰难。更麻烦的是,到现在还没找到孙老大、王豹!这时让冯五哥一提醒,众人都觉得口干舌燥,饥渴难耐。几人打开水囊,里面的水都不多了,每人浅浅喝了两口便不敢再多喝,生怕后面水源不好找。
孔盛东仔细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有水源的迹象,但是他并没有灰心,绕着山沟里走了一会儿,采回来一大把叶子厚厚的墨绿植物,他给每人分了几颗说道:“先嚼嚼这个,润润喉咙,吃些东西,别孙大哥没找到我们先渴死在这个山沟里。再遇到这种叶子的草采一些留着,虽然苦涩些,但能止渴还充饥!”
梁安丙率先拿过叶子嚼了起来,叶子很苦涩,但是里面含水很多,入了喉咙有些清凉,他边嚼边说:“孙大哥肯定向西去了?他们不会也和我们一样向南进山了吧?”
孔盛东摇摇头,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进山,如果他们骑马,我宁愿相信他们一路向西沿着山脉向着黄河边去了,孙大哥走了多次西面商道,熟悉西边的地理,他很可能向西绕路到津河镇,然后再从津河镇向东回旧驿站,这样走虽然要多走很远,但是避开了战场,遇到敌人的机率会小很多!”
冯五哥和李义都同意孔盛东的看法,李义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但愿他们有足够的耐力到达津河镇,津河镇云盛堂掌柜安旺精明得很,到了津河镇肯定得救了!”
梁安丙说道:“这会儿先考虑我们的问题吧,天黑前需要赶快找到水源,我们需要休息,伤了的人需要处理伤口!”
孔盛东看到其中一个伤者面色不佳,知道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说道:“五哥你辛苦一下,先找水源!返回的路我们快不了,全是荒野大山,幸亏是这个节气,若是开春或冬天我们肯定翻不过去,这时候全看五哥的看家本领了!”
冯五哥简单收拾一下,先选了东南方向一条绿色更浓重一些的山涧过去找水源。
孔盛东和梁安甲等人只能在附近先找一些吃的,采一些那种厚叶子的草吃了解渴,还找了些寻常草药捣碎给伤者也用着。
大概一个时辰后,冯五哥终于回来了,他说道:“还算有点运气,前面山涧有个渗水的土潭,虽然不大,但够我们用了,先到那里喝水、补水。这里已经进入深山,我听到了狼群的叫声,怕是附近有狼群,晚上大家需要十分谨慎些。”
“有狼群我们可以猎头狼吃吗?或者其他猎物也行。”梁安丙问道。
“哎!你们不懂,狼群出没的地方猎物反而少,另外要猎狼哪有趁手的家伙,没箭矢,我拿什么射狼,手里的长矛、长刀不好用,打仗能行,打猎真不如猎叉!”冯五哥无奈回答。
“别管这些了,先到水潭那里吧!我们一步步筹划!”孔盛东起身催促大家快动身,因为天色眼看已经暗了下来。
这群人又攀爬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涧里的一小块平地上,旁边有块大青石头,石头的前端不停滴滴答答滴着水,掉到一个小土潭里,土潭不大,不足三尺长宽,可是大家心里却平静了,起码有了水首先保证渴不死。
几人迫不及待要上前喝水,冯五哥却拦住大家,说道:“这种水不能直接喝,里面有动物的粪便,需要处理一下。”说完冯五哥在土潭的一侧刨出一个泥坑,然后将一些路上采的不知名植物揉碎扔进去,混到慢慢从土里渗出的水里。直到半个时辰后,他刨出这个土潭里的水渐渐澄清,冯五哥先自己喝了一口,感到没有问题了才招呼大家轮流喝水、取水。
梁安甲不由赞叹:到底是山里猎户,深谙山中生存之道,没了五哥这群人找到水也会喝死人。
孔盛东在一旁看着冯五哥做事,和梁安甲、梁安丙、李义说道:“进了山听五哥的,五哥和大山是好朋友,可惜'黑猪'不在,否则不用弓箭都能弄来猎物!”
几个双宁营军士升起火,砍了些枯木当柴火,在火旁架起一块石片当锅,把干粮放上去烘烤,这时正好夜色暗了下来,除了火堆边,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冯五哥又砍了几棵手腕粗的榆树、槐树树枝,削去树皮,削出尖头用火烤着尖头。
梁安甲不解,问道:“五哥这又是干什么?不会是要烤树心吃吧!”
孔盛东解释道:“经过这样烘烤后,木尖会变硬,可以当标枪使用,原来猎户没钱买铁质猎叉,都这样将就着打猎。因为轻便,反而很趁手!我五哥是天生的好猎手,一套本事与生俱来!”
冯五哥被孔盛东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忙说:“还不都是因为太穷被逼得!有钱买猎叉谁用这个!?”其余几人这才明白过来。另有几个双宁营军士也是猎户,用石头敲打出了几件投掷器带着防身,甚至有个军士用泥土捏出个土锅,烧硬了可以盛水、烧水。
梁安丙也开始感叹,大山养山民,大河养渔民,这次出来涨见识了!最聪明的还是老百姓!这几个猎户用不了几天肯定能在山里生活的有滋有味!
孔盛东在一旁用讥讽语气说道:“大海还养行动迟缓的懒海龟呢!你啊!少发感慨,少看热闹,快去捡木头围个栅栏,晚上要防着狼群呢!”
梁安丙起身去捡木头,刻意低声嘀咕:“那你干什么?晒月亮?百姓人家可不养闲汉!”
孔盛东幽幽答道:“我想想怎么回家!要不你来想,我去捡木头!?”
梁安丙哼了一声,老老实实去捡木头了!
梁安甲知道两人在逗着玩,故意让大家心里轻松一些。可是她知道,两人越是这样,证明回去的路不容易走。梁安甲起身到了两个伤者身边,帮着清理了伤口,用了草药,又都给仔细包扎起来。
篝火旁李义也凑到孔盛东身边用树枝在地上比划,说道:“这里距离左屯县境内虽然直线距离不远,可是前面全是人迹罕至的大山,还有几座高峰,我们这样孤注一掷采用翻山的办法,困难怕也不小。大凡路能走,这几年早有契丹人和党项人过去了!吃的也不够,路上得想办法弄点,总不能靠吃草翻山越岭吧!”
孔盛东用手托着头想了想说道:“没办法,我们不能向东,东面太乱,如果早知道东面成了这样,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孙老大他们走商队,现在我还后悔呢!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西面情况不明,我们绕行西面至少要走二十天才能回到云南县,太费时间,我担心穆兄等不到我们着急,又会出来找我们,那时他们也会陷入险境,最后一轮接一轮往进来填人。所以只有向南,我们辛苦搏命三五日大概可以翻过大山,只要进入左屯县找到百姓或驻军,便可以马上派人通知穆兄,这是最合理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