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羊吃到第五天,“小黑猪”对吃羊骨头已经完全没了胃口,几乎闻到羊肉要吐了!它好几次半夜在草原上找野草吃!
李知行说道:“幸亏草原马市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回上泉镇了,真想吃顿素菜杂烩炖,再来口麦饼,多香啊!”
张风青前日开始辟谷了,说道:“我需要缓几天,先不吃东西了!再好的羊肉也不能天天吃、顿顿吃,挣了钱咱们吃点别的不好吗!?”
孔盛东笑着说:“这地方真没别的,要不咱们最后一顿吃牛肉!骆驼也行,我请!”
众人听他说完,马上散开,各自收拾东西,准备早点回上泉镇。
安仁乐呵呵上前说道:“东家,两千五百匹马齐了,按照你说的还给双宁营买了两百匹契丹军马,给车马店买了二十匹吐蕃马,以后双宁营五百人全是轻骑兵,这比一般的河东军骑兵营都要豪横多了!全河东道只有黑鸦军能这样装备军马!而且以后我们不用买马了,让杨马倌好好养着,用不了几年咱们能卖小马驹了!”
孔盛东点点头说道:“再去买二十只羊,这里便宜啊!赶回去让云盛堂和双宁营的伙计、军兵开开荤!”
穆有粱笑着从后面骑马上来,说道:“哎!真是财大气粗!张口就是二十只羊!朱胜辛苦这么多年也没舍得在农庄这样吃羊肉啊!”
孔盛东听穆有粱说完,忙对安仁说:“再多买十头,送到农庄给朱胜,这里的羊比他养的好吃,还便宜!”
穆有粱哈哈笑了起来,调转马头走了。孔盛东问“小黑猪”:“难道羊肉不好吃?为什么大家都不爱吃呢?”
“小黑猪”转身便跑,嘴里叼着一块大羊腿骨回来,放在地上,翘起一条腿,在羊骨头上尿了一泡。
孔盛东骂道:“不知好歹的傻狗!想当年你爹哪里这样糟蹋过东西!”
“小黑猪”冲孔盛东汪汪叫了几声,转身也跑了!
云州北的马市大集,轰轰烈烈搞了五天结束了,各地来的游牧民陆续散去,草原又恢复了平静,似乎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事,只是地上多了不少羊骨头!
远在代州的李嗣本看完新任云南县小文县令的塘报,不禁哑然失笑,他和身边的掌书记文思景说道:“你看看你侄子和云州司马送来的塘报,云盛堂这生意做得精啊!低价弄来两千五百匹马!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他这样搞,我给他定个五千匹的定量。现在契丹的贵族老爷们估计都没想明白这次的事!他们还以为管住了军马场和小部落,马匹便不会外流到我们这里!呵呵,这个孔军使肚里有点东西啊!”
文思景看了塘报,也笑了,说道:“是啊!买的少了!孔将军也没想到甘南道来了一伙马贩子,赶来几百匹吐蕃马,把马匹价格压得这么低!”
“什么将军!我看他还是做生意好!这手段也就他敢用!你都不知道他第一批军马怎么来的!算了!不说了!安排交接吧!我们也要感谢云盛堂,价格低了不少,我使起钱来也好办多了!河东道北方防线的重要性不如南边,但是缺兵少钱可不行,契丹人快憋不住了,我看阿保机要有动作,提醒双宁营和云州城防军小心些。”
文思景忙说道:“大人放心,我已经提醒他们了,马市一散云州北的防务立即收紧了,左屯县和右卫县的驻军增加了三千多人,雁门关外的防务一直秉承外松内紧的做法,属下以为目前还没有契丹人大规模南下的迹象,契丹军最多南下掠夺一番,一时还应该没什么大事!”
李嗣本点点头说道:“南边乱啊!现在全天下的注意力都在汴州军那里,洛阳城里朱温杀了唐王所有子嗣,扔到酒曲池灌酒后勒死,好狠的手段!从长安跟来的朝中重臣也都诛杀殆尽,梁王自立为帝就在眼前。河东道和汴州军打了这么多年,已成死敌,朱温办完正事,肯定第一个拿河东道晋王开刀!”
“契丹那边一样,阿保机杀了不少契丹勋贵,已经有了统一草原的模样,还效仿大唐朝廷设置官位和军阶,理顺了内部朝政,估计将来也要建国称帝,这才是云州的最大隐患,等幽州军挡不住时,河东军怎么阻挡南下的契丹军啊!”文思景也说了自己的担忧。
“现在我们只能盼着黑水部、室韦部、鞑靼部能拖一拖契丹的步子,给我们争取点时间!”李嗣本说道。
“阿保机是难得的雄主,这家伙用人不拘一格,做事不法常规,敢于使用汉人,敢于打破契丹族的陈腐习俗,这几年接连降伏了契丹内的各大部落,还将其他部族压制得紧紧的,再多给他些时间,北方草原契丹军必定一家独大。只可惜,不论幽州军,还是我们河东军现在都顾不上契丹,都忙着应对南边的汴州军。”
李嗣本听文思景说完,自己也陷入沉思,他想了好一阵后才说道:“听说契丹和党项也有了盟约,各自在北方和西面发展,互相不攻伐。唉!阿保机确实厉害,这几年契丹军的军力在不断成长,可是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想起这事我的心里就十分沮丧,可惜晋王没有进攻契丹的命令来啊!”
文思景答道:“大人宽心些!只要守住雁门关从东到西的防线,契丹人即使南下最多也只能拿下云州、朔州,河东道凭借天险守得住,这也是晋王的底气所在。”
李嗣本苦笑着说道:“我的掌书记大人啊!你可见过有攻不破的防线?”
此刻,在更远的阴山东麓东侧,庆州境内的一片草原中,有一座连绵几里长的军队行营。在行营中间有座高大异常的毡毛帐篷,门口站着几个长相凶悍的契丹武士把守。
帐篷内坐着两人,一人正是是年三十三岁的契丹一代雄主耶律阿保机,另一位则是阿保机这几年特别信赖的汉人谋士韩延徽。他们身后站了四五个手脚麻利的侍从在一边烧水煮茶,端着奶酪、干果侍奉两人。
阿保机不露任何情绪地说道:“黑水部带头偷偷和河东军做生意,一次交易了几千匹战马!黑水部女真人还是不长记性啊,得了点便宜找不到自己的立场,前一段我们是不是对他们下手软了?早知道我调集重兵围困诛灭了这一族,如今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完颜家的几个野心家,阴奉阳违总在背后捣鬼,迟早得把他们都收拾了!他们以为搞了一次阴谋,占了点便宜,有了和契丹族说话的能力,可我还真没把黑水部放在眼里!”
韩延徽略微点头后,喝了一口马奶,又皱皱眉毛说道:“契丹族想要不继突厥的后尘,想要维持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思想变革是必须的,只有契丹强盛而各部族羸弱,各部族才能听从我们的号令,契丹才能长盛不衰。对于黑水部这种做法该敲打便敲打,但是不能激起各部族的不满,毕竟我们还要继续巩固在北方草原的实力,对室韦和奚族的讨伐需要尽快完成,回过手来我们再对付黑水部女真人,或者命他们做南下进攻幽州和云州的先锋,让黑水部消亡在征讨的过程中!”
阿保机看了看这位清瘦白面汉人谋士,不禁问道:“韩先生为何对南下如此执着,我们统一了草原,成了草原霸主难道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