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立刻“嗡”的一声。
眼看一大堆棍棒和开山刀就要落在我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响起。
我,眼镜男,还有围在我周围的打手们纷纷停下了准备打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惨叫声的来源。
只见方才的那具尸体,此时已经翻了个面,正扒着了一名打手的脚踝狠狠撕扯着上面的一块皮肉,那名打手吃痛倒地,想用另一只脚踹开感染者,却反被感染者抱住。
“呃啊!”
随着又一声惨叫,打手的另一条腿也被感染者咬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白茬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我立刻抽出身上的FK警用匕首,一个箭步就朝眼镜男冲上去。
眼镜男面色骤变,转身就想逃跑,却反被我顺势扑倒,我一手箍住了眼镜男的喉咙,一手持刀抵在他的喉口。
“让你的人马上滚蛋!”我厉声威逼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当即就让眼镜男的人立刻乱成了一团,他们有的拥在眼镜男身前,举着手里的家伙与我对峙,还有的正试图把感染者和被咬者分开。
“小子!知不知道老子是龙湖集团的人!”眼镜男虽然嗓门很大,但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地打着摆,“你他妈知不知道龙湖集团后面是谁罩着的?”
“哦?”
我略感好奇地瞥了他一眼。
“是狼爷!老子是狼爷的人!你要是敢动我!狼爷会让你……不……是让你全家都死得透透的!”眼镜男依旧无比嚣张,“小子!你他妈要是还明白事儿!就赶紧把老子松开!”
“你当我是猪?”我勒着眼镜男的手顿时加大了力道,“我要是松开你!只怕现在就会死得透透的吧!”
一时间,眼镜男被我勒得有些接不上气,呼呼地直打喘,眼睛也开始翻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都……散开!全他妈散开!”
“呃啊……”
此时,人群后面再次发出了几声惨叫,原来是几个试图拖走的感染者的家伙亦被感染者撕咬,好几个人的胳膊上腿上都淌着血,正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心知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便对那些打手喊道:“全部滚得远远的!不然我宰了他!”
打手们相互看了看,似乎都在等待眼镜男的指示。
此时,我故意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让匕首的尖端扎入眼镜男的皮肤,一道殷红的血迹,沿着皮肤蜿蜒而下。
“滚!都赶紧滚啊!滚得远远的!你们他妈想害死老子啊!”
吃痛的眼镜男屏幕挥手驱赶自己的手下,打手们立刻搀扶着几个被咬伤的同伴,连同尸变的那名死者也被几个人强行架起,一群人快速消失在了田埂尽头。
眼见眼镜男的手下偶记跑远,我这才猛地一甩手,推开了眼镜男,然后抬脚把他踹了个大大的趔趄。
“滚!”
我对他爆喝一声。
眼镜男手脚并用地爬起身,一边后退,一边对我点着食指说道:“好!小子!老子他妈记住你了!给老子等着!”
留下一句威胁的话语后,眼镜男便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眼镜男虽然走了,可村里的动静却开始大了起来。
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哭喊,我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妇女从我家对面的小洋楼里夺门而出,没走几步便脚下一别,跌倒在地。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同样穿着睡衣的中年男子,从他僵硬的步态不难看出,这也是一名感染者!
“老公!你怎么……”
在那名中年妇女疑惑和恐惧的呼喊声中,睡衣男子一头扎向她的脖颈,使劲咬了下去。
我没有再继续看下去,我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另一方面,我也担心眼镜男的人会重新折返回来。
于是,我快步冲进了家中,准备带上父母回城。
可就在我推开门的瞬间,我的大脑就宕机了!
只见一滩鲜血已经从父母的卧室大门下蔓延了出来,而门的另一边则是一阵此起彼伏的低吟声。
“咯……”
我眼角顿时一阵抽动,虽然已经猜到屋里发生了什么,可我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猛然转下了门把手。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陈设,熟悉的结婚照……
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上,缓缓抬起了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
“爸……”
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也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父亲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紧紧注视着我,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哀嚎……
一想到刚刚是我让母亲回屋的,我立刻瘫倒在地,任由地上的父亲径直朝我爬了过来,我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仅仅半天,先是老宋和老张,然后是姐姐,现在是父母……
“嘟嘟……”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失神地掏出手机看了一样,此刻对我而言,是谁打电话过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我僵硬地滑动接听键,开始接听生命中最后一个电话。
“喂!小风!你还好吗!”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我陡然站起了身。
“姐?你没事儿!”
“嗯!我们没事!是小白!是她回来把我们给救了!”
小白?
我思索了数秒后,才明白她说的是白鸢。
此时,父亲血淋淋的指尖已经触碰到我的脚踝,我立刻退了几步,使劲关上了卧室房门,任由里屋的父亲抓挠着门板。
“喂!小风!你有没有回去接爸妈!他们应该没事吧!”
听到姐姐问出的这句话,我顿时语塞,木木地看着面前的卧室门,听着里面发出的抓挠声和低吼声。
不知电话另一头的姐姐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声音低了很多:“小风!我们现在还在市里!你赶紧回来吧!”
“好!姐!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们!”
“嗯!我们现在……嘟嘟!”
话说一半,电话另一头骤然变成了忙音。
“喂?”
我看了眼手机的信号栏,那里赫然是一个黑色的叉。
不死心的我,又拨了几次号码,无一例外都是无法接通。
“靠!”
我对着面前的大门重重砸了一拳。
蹲在原地冷静片刻后,我再次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扇不断晃动的门板,我便退出屋子,重新合上了大门,销上了那把老式挂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