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月约了崔承东在景盛茶楼相见。
“你怎么那么坏,以后康王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陈令月低声和崔承东说着,边说边笑。
崔承东伸手,把她笑得散落在耳边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温柔宠溺。
“康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到底是皇上的血脉,我不便要了他的命。”
皇上一直待他很好,他不能无声无息就把他的儿子杀了。
陈令月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的他,才会让她更安心。
哪怕他心有好恶,可是也不会滥用手中的势力,去做没有底线的事情。
“嗯,他们的以后,交给律法和皇上去决断。”
“如今他这样丢脸,我们也算出了一口恶气了。”
陈令月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景,嘴边挂着暖暖的笑容。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温暖,美好,这样的词汇,用在她身上,最是合适。
“我准备重新布置一下真武堂,你有什么主意吗?”
“不过,你若是不喜欢住卫国公府,我们就出来住,也不用特意布置了。”
陈令月转头看他,“为什么不住?卫国公府是你的家啊!”
崔承东淡淡道:“这些年,我多居住在槐园。卫国公府人太多,我不喜欢。”
确实人挺多的。
她打听过了,他爹生了七个庶子,六个庶女,姨娘通房十来个。
若不是他的叔叔们分家离了府,那卫国公府的主子,大大小小算起来,竟然有五六十号人。
真是恐怖!
安国夫人面对那么多的姨娘、庶出子女,竟然还能这么温柔,真是心理强大。
“不必,我们就住在府里。”
他们出来了,把安国夫人自己留在那里吗?
她做不到。
说实话,她很喜欢她未来的婆婆。
人美,性格好,脑子清醒。
多好的一个女人啊!
“阿治,你的真武堂,你准备怎么布置?”
他对这些,可不擅长。
“我没有想法,随你的想法就行。”
陈令月嗔了他一眼,他这是要当甩手掌柜啊。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安国夫人的清颐园,布置得很好,我很喜欢。”
“若是她愿意,就请她帮忙布置,怎么样?”
“要不,我亲自登门,求她帮忙?”
崔承东沉默片刻。
“不用了,我今晚回去问一问她吧。”
他们母子之间的生疏,她已经初步有所体会了。
可是,安国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想不明白,为何阿治会对她那么冷漠。
陈年旧怨,她不清楚,也不敢贸然去劝。
她可以不露痕迹,让他们多接触一下,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右相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崔承东拿起一块核桃酥,放在她手边的碟子。
“有些蹊跷。”
右相如今也快六十岁了。
说起来,他也是大燕朝的一个传奇人物。
他名叫杨观,出身关西杨氏旁支。自小聪颖好学,七岁能作诗,八岁能作赋,被人称“神童”。十五岁出门游学,初显名声。二十岁及第,二十三岁中进士。
此后,平步青云,一步一步走到了当朝右相的高位。
“听闻杨观的自幼和寡母王氏相依为命,感情极好。可是,这次我去关西细查,才发现,当初他给他母亲王氏修墓的地方,风水很差。”
“你还懂风水?”
陈令月目瞪口呆,崔承东云淡风轻:“略懂皮毛而已。”
“王氏墓地的风水,对去世的人十分不利。为此,我特意寻了当年杨观关西老宅的仆役。”
几经周折,他找到了一个还活着的老嬷嬷。
她是王氏从前的小丫鬟,后来被放出去嫁人了。
按理说,她不是贴身伺候的,也很难知道主子的机密。可是偏偏那么巧,她的干娘,是王氏的乳母。
从干娘口中,她还真知道王氏和杨观之间的关系。
原来,王氏不是杨观的亲生母亲。
杨观是一个私生子,他的母亲是谁,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的生母和杨老爷私通生下了他。杨老爷把杨观抱回来,交给了原配王氏抚养。
他的生母,是南阳郡人。
因为那一段时间,杨老爷就是在南阳郡游历。
南阳郡,有点意思。
不过,还没有查实,崔承东并没有提起他心底里的猜疑。
陈令月听了这一段故事,开口道:“看来,右相的身世,有些不一般啊。”
她的嘴角边,有一些点心渣子。
崔承东伸出手指,轻轻替她拂去。
陈令月粲然一笑。
他摩挲着手指,点头道:“嗯。他老谋深算,怀王没那么深的城府,这一切,都是右相在暗中搞鬼。”
“去年,他到西北接收吐蕃献出来的城池,做得不错。皇上对他交口称赞,赏赐了不少东西。”
“他深得圣心,对付他,没那么容易。”
她明白的,急不得。
“你慢慢查,我们等得起。”
郑九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
右相和怀王,才是大事。
“崔大人,侯爷是不是在里面?”
真是不能想,想什么就来什么。
外头那娇滴滴的女声,可不就是郑九的声音嘛。
崔合硬邦邦地答:“不知。”
郑秀媛方才在街上,看到了宁国公府的马车。
如今宁国公府已经分家了,宁国公府的女眷不多,她就想来看一看,是不是陈四在里头。
没想到,居然会看见崔合。
她仿佛没有把崔合的态度放在心上,柔声道:“侯爷,小女郑家阿九,不知可否入内一见。”
崔承东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不见。”
声音冷漠,一丝感情都没有。
郑秀媛脸上的笑容,僵住一瞬,又接着笑问:“不知道陈四姑娘在不在里面,等会我准备去卫国公做客,不知道陈四姑娘有没有空?”
“我们一同去看望一下安国夫人。”
看望?
“安国夫人怎么了?”
陈令月小声问他。
“没事,前两天着凉了。”
陈令月瞪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崔承东皱眉:“就是打了几个喷嚏,喝了一天的药就好了,这有什么可说的?”
陈令月嘟着嘴,不满地说:“虽然不严重,可是我也该问候一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许不报。”
“郑九姑娘好厉害,这都知道了?”
崔承东眼眸微冷,家里的人多,郑家用钱开路,多得是人要做他们的眼线。
陈令月反省了一下,“看来,我对你们府上的事情,关注得太少了。”
“你有你的事情,成日盯着卫国公府做什么?”
何况,他又不在那里,盯着卫国公府,还不如盯着他呢。
里面静悄悄的,郑秀媛却不觉得尴尬。
她又问了一句,“陈四姑娘,可要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