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媛万万不敢相信。
她扶着桌角站起来,身子摇晃得厉害。
“这不可能!”
“皇上当初可是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的,让侯爷十二月纳我进门,皇上说的话,还能改吗?”
郑夫人气得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们卫国公府,这是欺负我们郑家无人吗?”
太子妃只得劝她:“婶娘,你冷静一下。事已至此,此事不可能转圜了。如今我们该想一想,秀媛该怎么办?”
郑夫人一听,更是暴跳如雷。
“她!都是她闹出来的笑话!她父亲还好,躲在了荥阳,可我呢?我日后在京城,也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郑秀媛跌跌撞撞,走上前来,揪着太子妃的衣袖,问了又问。
“姐姐,这不是真的!”
“姐姐,你说,这不是真的!”
她不相信。
明明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人了!
太子妃看她那个凄惨的模样,只能好言相劝:“妹妹,你想开些吧,天下好男儿多得是。”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
郑夫人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孽障,还嫌不够丢人吗?你还要怎么作贱你自己,作贱你的父母!你自甘为妾,人家情愿用一个侯爵和三品官职,换得和你毫无瓜葛,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清醒一点吧,他不要你,不喜欢你!”
“你到底明不明白!”
郑夫人歇斯底里,郑秀媛愣住了。
完全愣住了。
是啊,她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这时候,却有了一个传旨太监过来了。
顾不得其他,太子妃忙帮这郑秀媛整理仪容,她浑浑噩噩,就被带着出去接旨了。
“郑氏嫡女之九姑娘,人品端慧,温顺谦容,今赐尔郡主爵位,封号咸宁。”
郑秀媛仿佛什么都听不到,把太子妃急得,郑夫人一把按住她的头,笑着说:“臣妇谢皇上隆恩。”
她使劲掐了一下郑秀媛的大腿,她的眼中才有了神。
她深吸一口气,叩拜谢恩。
送走了宫里的人,郑夫人长舒一口气,太子妃也露出了笑容。
“还好,有了这个圣旨,有了这个封号,以后妹妹也就不用愁了。”
“是啊,皇上圣明,自然知道我们郑家受了委屈。只是,那永宁侯,我呸,那姓崔的着实可恶,就打了他五十杖而已,真是便宜她了。”
她们两说着,可是郑秀媛已经如同幽魂一样走开了。
这个消息,散朝的时候,已经传遍了京城。
许多人都上门打听消息,都被覃练一一挡了回去。
“周姨娘,闭门谢客。”
“阿治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个个都在凑热闹。”
周姨娘心里有许多疑问,有开心也有担忧。
没了永宁侯爵位,大爷就显得平凡了许多,可是,他会不会对卫国公府的爵位势在必得了呢?
她心里想着事情,嘴上心不在焉地应着覃练:“是,夫人,妾这就去吩咐门房。”
陈令月则是暗暗观察这些人的反应。
毕竟,府上可是有人养了断亲蛊的,嫌疑人总和这些人脱不了关系。
刑国公夫人火急火燎走了进来,门房都还来不及通报,只得跟在她背后一路小跑。
“二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覃练一看来人,也没法拒之门外了。
“你们都散了吧。”
她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只留下了陈令月和她,一起陪客。
“二妹,你说,阿治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我说,郑家那孩子你也见过,她可是给阿治做妾的,不至于辱没了他吧,他怎么就那么倔呢?”
说完,她看了陈令月一眼,那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满。
陈令月没有看漏,覃练也没有看漏。
“嫂子,你可别错怪了溶溶。”
覃练笑着说。
刑国公夫人倒是有些尴尬了。
“我可没有。”
覃练笑叹一声,“你可是知道他的,从小主意就正,谁劝得住?便是溶溶,拿他也是没办法的。”
“昨晚他从宫里回来,就说了,和皇上说好了。他事先没和我商量,更没和他媳妇儿商量,你说气不气人!”
崔承东昨日才随着太子回宫,居然当场就对皇上提出了这个要求。
看来,陈四是真不知情。
刑国公夫人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她拉着陈令月的手:“别怪舅母,我对阿治,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也是着急。方才是舅母想岔了,你素来明理,自然不会撺掇他去做这糊涂事。”
覃练插了一句:“溶溶也要撺掇得动他才行。”
“舅母哪里的话,长辈们都是关心我们,我懂的。”
刑国公夫人也是叹气。
“真是不让人省心,一把年纪不成亲,成了亲还要闹出这许多事。”
“二妹,你真是辛苦。”
覃练却看开了。
“他成亲了,给我娶了个好媳妇,别的我也不管他了。只等溶溶什么时候给我添一个孙辈,我就含饴弄孙,他爱去哪里呆着就去哪里呆着。”
说起这个,两个人就看了眼陈令月的肚子。
陈令月马上反射性缩了一下腹部,别露出什么小肚腩,让她们以为她怀孕了。
她可是明确和崔承东商量过了,十八岁之后再考虑怀孕的事情。
刑国公夫人看到她平坦的小腹,有些遗憾。
覃练神色如常。
“行了,我也知道了,看来你是不在意这些了,那我就回去了。等会他回来,溶溶受累,好好照顾他。”
毕竟被打了五十杖,伤得不轻。
陈令月点点头,她也是担心他伤得太重,早早就和林神医说好了。
林神医说他们真是没个消停,恨不能赶紧满一年,早早走人。
不过,陈令月把崔承东准备好的孤本送给他之后,他也就气顺了。
刑国公夫人走了没多久,宁国公府上也派人来问信儿。
陈令月写了一封信,让人带了回去。
这时,被打了的崔承东,总算被抬回来了。
这一路从皇宫抬到卫国公府,游街过巷的,人人都看到了那皮开肉绽的惨状。
看来,这一向最得圣心的永宁侯,是彻底被皇上厌弃了!
右相站在沿街的高楼上,低头看下来,正好看到崔承东路过此地。
自掘坟墓的人,看来以往是他高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