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何掌柜早就派了个脚程快的伙计,去京兆衙门报案去了。
这会,伙计已经回到了店铺,他的身后跟了三个壮汉,正是衙差。
“谁在这里闹事!”
一声暴喝,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大家都安静下来,一起看向门口。
看到了衙差,几个老头的脸有些发白。
“怎么办?官差来了?”
“怕什么,谁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干的?”
衙差走近,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这几个人,认出了其中之一张二狗,“你来这里干甚?”
张二狗是这一带的老泼皮了,衙门里年份久一点的衙差,都认识他。
张二狗舔着脸谄媚地说:“官差大人,我们听说这里开了一间店,东西可好了,就想过来长长见识,这样不犯法吧?”
“这样是不犯法,可是你为何摔碎人家的东西?”
衙差指了指地上的碎瓷片,严肃地问。
张二狗立刻狡辩:“冤枉啊,大人,这些东西那么贵,我们连摸都不敢摸,他们自己弄碎了,反倒要赖在我们头上,真是没天理!”
“大人,你们不能因为这如玉阁的东家有钱有势,就帮着他们陷害我们啊!”
那衙差也是气到了:“陷害?你们这一群泼皮无赖,有什么值得别人陷害的?”
“大人,我们是泼皮无赖,可是也不能说明这些东西就是我们摔碎的。反正,若是没有证据,大人就不能冤枉我们。”
衙差懒得和他们掰扯,“有什么话,跟我回府衙再说。”
哪知道,张二狗往地上一坐,“不行,我不走了。进了府衙,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屈打成招。这件事情,在这里就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有证据,我们认罪,没有证据,我们就是清白的,以后不许再找我们说这件事。”
四五个人,一起坐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起来了。
衙差们力气大,也不是拉不起他们,可是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也难办。
“刚才有没有人看见,到底是谁摔了瓷器?”
店里的客人,都摇摇头。
他们进来如玉阁,就是为了买东西而来的。这如玉阁又大,方才他们站着的地方,都离得比较远。
没有人看见,这可难办了。
陈令月皱眉,突然想到了指纹一事。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的指纹显现出来呢?
她想了又想,努力回忆以前看过的书。
可是,想来想去,她还是想不起来。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忽然,她想到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紫苑来到何掌柜身边,把陈令月的主意说了一下。
何掌柜对衙差又把话说了一遍。
衙差点头道:“可以一试。”
衙差道:“既然你们不服,那我们就当场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说完,几个伙计和衙差就分别架起了四个人,只留下一个在原地等候。
他们当然是叫嚷不停,可是衙差们根本不理会。这个地方很大,另外四个人,被带到了另一边的角落。
衙差大声问:“听得清吗?”
原来,被押到角落边上的四个人的耳朵上,被塞了一团棉花进去。
押着他们的衙差点头,“听得见,但是很小声。”
这就行了。衙差的耳朵没有堵上,都是勉强听到的而已。那四个被堵上耳朵的,自然听不见了。
衙差低声对张二狗说:“你说你们冤枉,那现在我就一个一个问你们,若是你们说得一致,那你们自然无罪释放了,如玉阁也同意这个办法。”
张二狗慌了,这也行?
“不行,你们这是使诈!”
“我们怎么使诈了?真金不怕火炼,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旁观者,他们自然不会看着我们冤枉你们的。”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我是国子监的教学周楠,你们放心,如果你们是被冤枉的,我一定帮你们讨个公道,京兆府也冤枉不了你们。若是我做不到,你们随时可以去找我。”
接着,还有三五个人站出来了。
人家都自报家门,愿意当个见证人,张二狗还能怎么办。
只希望,这些一辈子的狐朋狗友,都机灵点。
很快,张二狗的话就问完了。
衙差问得很简单,就是他们为什么进来这里,进来之后又做了什么。
张二狗回答得干脆利落,为了进来看个热闹,进来之后随便看看,然后架子上的瓷器碎了,被伙计诬赖。
这个时候,何掌柜招招手,示意那边带过来一个人。
那人走近了,但是棉花还没有摘下来。
他只看到,衙差一脸笑容地拍了拍张二狗的肩膀,态度很亲切。
张二狗没能回头,就被送到了一个隔间。
第二个人很紧张,衙差问了同样的问题。
不过他多说了几句:“我真没想到,张二狗那么实诚,这一次,他表现不错,可以算是立功了。”
“至于你,就看你的悟性了。行了,你老实回答。若是说了谎话,哼,三百六十五两,够你把牢底坐穿了。”
这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
张二狗把他们卖了?
想想也有可能,那家伙脑袋瓜灵,说不定把罪名都推到了他们身上,自己脱身了。
看到衙差对他的夸奖,他心里忐忑不安,张二狗肯定是把他们出卖了!
“快说!你还想骗我们吗?张二狗可比你聪明多了,他什么都说了!”
这个人叫赵宝,本来就胆小,张二狗平时不怎么喊他一起做事。只是今天这件事情,安排得急了,这才叫上他一起来的。
他被衙差一吓,就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啊,小人都是听张二狗的吩咐做的,你们别信他的话。那家伙一肚子坏水,我们都是听了他的话,才到这里闹事的。”
“还请大人高抬贵手,从轻发落,小人说,小人把知道都说出来。”
衙差自得地想:老子办案多年,早就看出来,这个家伙最怂。
这不,一吓就招了。
赵宝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周围的人气愤地说:“真是一群败类!刚才我看他们说得理直气壮,还真以为如玉阁仗势欺人呢?”
衙差问他:“是何人指使你们来这里的?”
赵宝道:“小人不知,这些还要问张二狗。”
余下的人,也如法炮制,一一审过之后,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有人针对如玉阁,雇了这一伙老泼皮前来闹事。
这件事情,陈令月可不想捂着。
趁现在有几个正直的读书人在,她一定要挖出幕后黑手。
这些读书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口诛笔伐,是他们的武器,可以帮她一个大忙。
不管是谁,这一次,一定惹得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