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月把紫苑喊过来,“今天夫君告诉我,崔合向他提亲了。不过,夫君和我说的都不算,你自己说的才算。你心里可有崔合?”
紫苑乍然听到,有些无措。
她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这么猴急,前两天才说起这件事情,他居然动作这么快,就找爷和夫人提起来了。
“我……”
虽然她一向落落大方,可是终身大事,她还是有些羞涩。
“这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我身边的人,个个都不差。崔合喜欢你,那是他眼光好。你对着我,有什么害羞的,快说。”
陈令月笑盈盈的,紫苑也就鼓起勇气:“他挺好的。”
“看来,你也是愿意的。那行,等他正式向我提起的时候,我就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了。你千万别露了风声,我还要好好考验一下他呢。”
紫苑点头,红着脸出去了。
回到屋里,紫荆看到她那煮熟一样的脸,有些奇怪:“怎么了?夫人喊你做什么?”
她们两个人,关系亲近,紫苑也不想瞒她。
“是关于崔合的。”
紫荆马上就明白了。
“哎呀,看来不久之后,你就要出嫁了。我真替你高兴,崔统领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以后你一定会幸福的。”
紫荆真心诚意地祝福,紫苑很开心,又有些惆怅。
“说实话,我有点迷茫。我不愿意离开夫人,夫人这么好,跟着她一辈子都不会受苦。可是,我也想和崔合在一起,只是,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妻子。”
紫荆瞥了她一眼:“别犯愁了,等你嫁给他之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妻子了。”
崔承东今天,特意请了唐茂成到酒楼吃饭。
“五叔,谢谢你,若不是你告诉我,关于蟒山的密道,我去东海的这一路,只怕要损兵折将了。”
唐茂成却谦虚地说:“我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却记在了心里,是你自己帮了自己。”
当初在江淮,两个人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唐茂成对崔承东说了许多的小道,也亏他记性好,领悟能力强,居然能记住蟒山的这条路。
唐茂成心里高兴,这个孩子,是父亲的学生,是她的儿子。他那么厉害,让他与荣有焉。
两个人喝着酒,照旧说起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说着说着,崔承东就说:“我才知道,我母亲这些年,一直想看看外面的风景。五叔,你恐怕不知道,你的书,我母亲特别爱看。”
说起这个,唐茂成脸色有些不自在。他仔细看着对面的崔承东,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我的书,写不出自然风光的一半美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至理名言。”
唐茂成淡然地说,崔承东笑道:“我也这么认为。这些年,大江南北我都去过,大燕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敢说我都见过。”
他拱手施了一礼:“五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唐茂成有些奇怪,崔承东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想让母亲去走一走,五叔多年在外游历,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大燕哪里最美,哪里最合适我母亲去游玩了。”
“所以,我想请你当个向导,指点我母亲,外出游玩。”
这个请求,让唐茂成直接愣住了。
他没听错吧?
这么荒唐的请求,真的是崔承东方才说出来的?
“五叔,你能答应吗?”
对上崔承东期待的目光,唐茂成这才确定,他真的提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承东坚定地点头:“请五叔当我母亲的向导。”
他艰难地开口:“为什么?”
“五叔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想要尽孝,让我母亲开心,那自然要选最好的办法。”
“你想过没有,人言可畏。”
唐茂成心里乱糟糟的,阿治知不知道,他和覃练的过往?
如果不知道,他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可是,如果知道,他怎么还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这个问题了。
崔承东淡笑:“人言可畏,可是,若是无所畏惧了,人言自然无畏了。我只是为了我的母亲,请了一个向导,谁又有什么话说呢?”
“五叔是当世名儒,人品清贵,母亲端庄贤淑,你们不过是结伴同游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母子缘分,短短一生,母亲为了我,困在京城那么多年了,我只是希望,母亲能开开心心过几年,她想要的生活。”
“五叔,这个忙,你帮吗?”
唐茂成心如擂鼓。
他怎么可能不帮?
和覃练同游人间,是他年少时候的梦,是他这辈子最奢望的事情。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错过!
“我帮。阿治,谢谢你。你放心,我们……”
唐茂成想要说的话,崔承东猜到了。
他不需要他的保证,因为,没必要,多想一点,都是对他、对母亲的羞辱。
“那好,五叔,一切就拜托你了。路线规划,还要劳烦你提前做好,我打点好一切,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唐茂成心中感动,他站起来,拱手一礼:“多谢。”
崔承东哪里能受他的礼,他马上错开身,“五叔,不用谢。”
两个人相对而视,许多没有说出口的话,都瞬间明了。唐茂成赞赏地看着这个男人,真不愧是阿练的孩子,够坦荡,也够大胆。
崔承东回到家中,陈令月就急忙往问:“怎么样?唐五叔答应了吗?”
崔承东慢条斯理喝了一杯茶,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涌起的是感恩。他何其有幸,能和心心相印的人,朝夕相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需要避讳、需要掩饰的关系。
对比之下,他同情唐茂成。
这一辈子,他和母亲,终究是错过了。即便是两个人都念着彼此,他们也不会在一起了。
哪怕一再劝说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成全他和母亲,可是终究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毕竟,现在这样,他已经算对不起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