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嗒,滴滴滴嘀嗒,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答滴滴嗒……
伏牛山深处夏侯古镇,一场隆重的葬礼正在进行。乐队的唢呐手正是刚参加完高考的王小二,一曲《百鸟朝凤》吹的人肝肠寸断涕泪长流。孝子贤孙追随着漆黑的棺材痛哭流涕,就连王小二本人也是眼泪长流十分悲伤。
逝者是夏侯中学的英语老师吴新庆,全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都是吴老师的学生。这些年来夏侯中学一直霸榜全县中考这位吴老师功不可没!
而他王小二正是吴老师带过的最后一位初中英语竞赛状元!
想起当年为了参加英语竞赛一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天,可是一转眼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说起吴老师的一生确实挺传奇的,老师原本是位普通的乡村民办教师。九十年代初参加全省英语人才选拔竞赛获得玉都地区第一名而一炮走红。当年就被破格转正并评为副教授,留任古衙县一中担任毕业班英语代课老师。
一连三年带出了几百位优秀的毕业生,多次带领学生在全市全省竞赛中获奖,当年在一中提到吴老师就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后来家乡的初级中学教学质量每况愈下,看着同村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辍学回家老师很是痛心。
于是老师主动向县教委提出回到夏侯中学任教,这一教就是二十年!
当时吴老师的加入就是给夏侯中学注入了一股清流,从打击校园霸凌开始整顿学习秩序,屡次带队参加全县全市的竞赛活动,两年的时间硬是把全县倒数的夏侯中学带入中上游水平。在全市初中生英语竞赛中屡次得奖,为中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王小二上初中时能得到“玉都市优秀中学生”离不开老师的谆谆教诲!
介绍完逝者咱们再说说猪脚王小二,大名王逸,小的时候母亲怕他热着就在他头上扎了两个羊角啾啾,于是就有了王小二这个小名。
父母是跑大货车的,在他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双双倒在了高速路上再也没有起来。警察把双亲的尸体送回来的时候爷爷和他自己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恍恍惚惚中办完了双亲的后事。
爷爷是在儿子儿媳下葬的前一刻才灵醒过来的,拿起唢呐亲自为自己的儿子儿媳吹奏最后一曲,那一曲正是《百鸟朝凤》!
事后保险公司赔付了三十万,但是从此王小二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和爷爷守着父母刚刚盖起的二层小楼痛苦度日。
爷爷王玉良是远近闻名唢呐手,和几个老伙计成立的白事乐队已经几十年了,全镇各村各寨老爷子都去过,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唢呐手王玉良的。
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在外面跑车,王小二就经常跟着爷爷到处吃席,爷爷的唢呐就成了他小时候的玩具,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能完整的吹奏《好人一生平安》了。
《渴望》、《哭灵》、《秦雪梅吊孝》、《哭诸葛》等等白事乐曲早已耳熟能详,印象中寒暑假大多都是跟着爷爷在白事乐队中度过的!
中考过后的那年暑假爷爷就让他代替自己扛起了吹唢呐的大旗,而爷爷则拿起来马锣在一边打节奏,和乐队的老伙计们配合的很是默契。
父母走后爷俩更是成为彼此的依靠,只要放假就是种地爷俩也要形影不离,相互逗逗闷子很是离不开!
身为学霸的王小二自然不考虑考不上大学的问题,父母的三十万抚恤金爷爷一分没动,因此也不担心因为费用上不起学。
已经十九岁的王小二已经考虑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带着爷爷一起上大学的事情了。
谁曾想刚高考完吹奏的第一曲就是为吴老师送行,这让他这位半大小子很是措手不及!
在哀乐声中沉重的棺材落入墓穴,孝子贤孙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当哀乐停止的时候哭声同样戛然而止,只剩下轻微的抽泣声……
这是这一带白事的规矩,一落棺哭声和哀乐就要停止。留下至亲看着把坟茔填埋好,其他的就可以回去开席了。
乐队还要在主家的堂屋吹奏一曲镇宅曲整个流程才算完毕,吃完席结完账就可以撤退走人。
尽管心中十分痛苦,吹奏完镇宅曲王小二还是在老师的遗像前鞠个躬转身离去,眼中始终噙着泪水没有滴下……
当天晚上王小二做了一场梦,梦中吴老师微笑的看着他。王小二想上去拉住老师的手好好诉说一番,可是任凭他怎样挣扎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同样微笑的看着对方静静地相互凝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二同学竟然在老师的双眼中看到了不舍、鼓励和感谢!
没错就是感谢!这种表情只有在老师领取上级颁发奖励的时候才有过,此时却切切实实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老师不舍得学生鼓励学生都可以理解,但是老师为什么要感谢自己?自己又有哪个地方值得一位长者感谢了?
然而这还没完,就在两个人微笑凝视许久老师竟然郑重的向自己弯腰鞠了一躬,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老师朝他微微一笑着转身离开了,直至身影消失在一片亮光当中……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毒辣的太阳把小院照的火辣辣的,要是不开空调根本承受不住。
这也没办法,一进入三伏天早上的太阳一出来就带着强烈的热量,就跟蒸桑拿一样浑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赶紧洗漱吃饭!这两天天热咱爷俩就不出去了,待在家里吹空调避暑。这夏天一年比一年热,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爷爷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让小二同学觉得既熟悉又温暖,被浓浓的爱意包裹着很是安心!
“得嘞!啥饭?没有酸菜我可不吃!”
“就你小子事儿多!知道你好这一口早给你准备着哩!酸菜面条,再耽误一会儿可就坨住了!”
“嘿嘿!这不是离不开这一口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