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
她领养易孟是为了报恩,又不是真的贪图母子感情。
易孟不像是会将残缺的感情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就算一时被季临的表面迷惑,待季临肮脏的本质透露时也会清醒。
总之,今夜的重点不是易孟,是远在乌市的王全。
“洗澡睡觉吧。”李玉瑶温柔地笑道。
季临过去是很喜欢拖延的,每次都得李玉瑶催着才去洗澡,害得她工作完回来还得等他洗完再去洗衣服晾干。
不过现在不用催了,身体的记忆果然比精神的记忆要深刻。只要李玉瑶朝他看一眼,季临就什么都会做的。
李玉瑶什么也没带,连换洗的衣裤都是刚才在商场买的,顺便还给易孟也买了两套,其余的准备回乌市再添置。
季临大大咧咧将衬衫脱下,随手甩在洗脸台上,才拿起毛巾和新衣服进浴室。
易孟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看着季临毫无伤痕的身体有些疑惑,在李玉瑶看过来前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但现在的李玉瑶五感何其敏锐,她大概猜测到易孟想做什么了。
她心中有些古怪,该不会,易孟觉得她是个家暴女,想要从她开始未来生涯吧?!
按照命运中的走向,易孟未来给许多被家暴者提供了复仇计划,通过观察她们的反应来研究究竟他是天生的怪物,还是母亲错怪了他。
现在看起来,是想让她成为第一单?
阿不,是季临接受第一单。
她原本想解释,想想又算了。
突然说起这个有些奇怪,拿着季临手机逼易孟看更奇怪。
左右两人加起来也破不了她一点皮,等明日水军公布pUA计划,易孟就知道该死的是谁了。
至于现在。
“洗完澡了就睡觉。”
季临拿着手机在翻聊天记录,他工作时间不固定,这两天软件都没出什么问题,偶尔有小问题也被同事解决了,竟然没一个人来问他的情况,虽然问了他也不敢说。
王全给他发了许多照片,是菲尔比贵宾房间的细节。季临看得心中滴血,他都没住过!尤其是想起凭什么挨打的不是王全,明明是他教自己pUA李玉瑶的。
他心中暗暗诅咒王全,迟早被李玉瑶找上门揍一顿。
在李玉瑶说睡觉后,季临立马放下了手机。
躺在床上时,他睁眼望着天花板,想着在夜里、趁李玉瑶睡觉的时候杀了她,嘴角便咧了起来。
他畅想着将李玉瑶这几天给他的痛楚还回去的场景,很快便做起了美梦。
李玉瑶听着身边两人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静,又见夜色越发深厚,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口罩与手套换上,走到季临身边,在他颈上捏了一下,让他彻底陷入昏迷。经过易孟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手。
她捏的位置是颈动脉窦,压迫严重时会导致昏厥和心脏骤停。季临无所谓,易孟还是小孩,对他动手不太好。
人的深眠期是三个小时,不出意外她应该能在易孟醒之前回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易孟发现了又怎么样。除了她自己,谁能将153公里以外的失踪案与她联系起来。
李玉瑶拢了拢头发,将发丝盘成小辫儿,拉开窗户,从7层高的楼体跳了出去。
与坠楼那日不同,重力带起的风刮在脸上像是柔软的抚摸,连睫毛也不曾触动。
李玉瑶享受着静谧,在月光下迅速离开。
她离开后半小时,躺在床上的易孟睁开了眼。
在他生身父亲的暴力之下,他学会了许多常人一辈子也不会注意的技巧,例如装睡。
他默默垂眼,看着打开的窗户和身边的季临有些疑惑。
明明是去做危险的事了,连丈夫也毫不留情地掐晕了,为什么对更危险的他视而不见呢。
他不明白。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默默躺了回去,拉上被子闭起眼睛,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也没有看见。
李玉瑶顺着高架桥奔跑,如同一道阴影在路边穿梭。在月光的加持下,她几乎飞了起来,到达乌市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快。
在去过菲尔比的安保部监控室后,她更加熟练地避开监控,三下五除二就来到了餐饮部的顶层。
昨日她破坏的天井门还原模原样躺在那,李玉瑶再次挪开,又用手将破开的门合页捏了回去。
在跑过玻璃长廊,跳到1808外部,她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王全正躺在床上,与浴室中的女人对话。李玉瑶挂在窗边听了会儿才听出来,是他找的特殊服务。
李玉瑶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见到违法行为,甚至想掏出手机报警让他们来扫黄。
她有些无语,白天吃饭的时候都说要怕死了,晚上就毫无顾忌玩起来了。
真是,活该他死。
李玉瑶双手一撑,从外窗中翻进来,如一道沉默地影子般出现在王全床前。
王全正侧着身子玩手机,屏幕上好像是和家人的聊天,还不忘和浴室里的女人调笑。
他乐呵呵笑着,直到从屏幕里看见了背后的阴影。
他的脑中响起一阵嗡鸣,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极端的恐惧下连心脏都砰砰跳起。笑容僵在脸上,他假装色急催促着浴室中的女人出来。
女人娇笑着说美酒越等越醇香,王全心里暗骂喜个屁,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搞这些。
未知最让人恐惧。
他仿佛能看见背后的人正在打量他,或许背后的人早已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现在不动手,只是在猫抓老鼠般的戏耍。
又或者背后的人早已拿出了利器,只要他稍一转身,利器就会洞穿他的心脏、他的喉咙。
又或者,背后的,真的是人吗?
他胡思乱想着,忍不住再次举起手机,试探着从屏幕里找出对方的踪迹。
他看见了,与自己对视的眼睛。
“啊!!!”
一声尖叫将浴室里的女人吓得连毛巾都掉在了地上,她有些烦躁,又忍了下来。
“怎么了哥哥?”她娇声问道,“我这就出来了,别急嘛。”
话虽这么说,她却并没有动。
男人叫声中的恐惧十分熟悉,像在‘公司’训练的那些新人一样,也和过去的她一样。
她在浴室里找了一圈,拿起最锋利的牙刷,又惜命地在身上裹了两条大浴巾,连脖子都被毛巾护住后,才踮着脚走了出去。
没人。
姓王的客人不见了,只有窗纱被夜风吹着徐徐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