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法兰历1977年霜月20日，索尔城。
在这个世界，一年被分为11个月，每个月正好30天，与前世相比，少了些许，但也没差多少。
如今，霜月已至，入冬的寒意渐浓。
索尔城的集市依旧热闹非凡，但与往常相比，多了几分萧瑟。
自蒸汽技术诞生以来，电能也随之出现，虽然只停留在民用阶段，作为低动力能源，并未撼动魔能的主流地位。
往年，南城一到霜月，就准死一堆人，冻得跟冰棍似的。
莱斯特那城主每年初春都要派人到南城去清理尸体，一股脑儿堆到一起，一把火烧了，说是怕传染瘟疫，其实就是为了省事儿。
南城的蒸汽机大多都归盗贼公会管，你只要每年交个百枚铜子，就能享受到那轰隆隆的温暖。
不过，还是会死人，大多都是被饿死，或者交不起钱的流浪汉。当然，也有可能被这两者捅死抢劫的倒霉蛋。
反正，南城一直都是个乱糟糟的地方，住在那的早都已经习惯了。都混到南城了，还有啥可抱怨的呢？
……
北城的港口，跟南城那贫民窟似的港口相比，要显得干净得多，至少没那么脏乱。
北风呼啸着，卷起阵阵白色的浪花，拍打在码头的石墩上。
海面上，几艘货船在海风中摇摇晃晃，船上的帆布被吹得鼓鼓囊囊，像是随时都要被吹走一般。只有几只海鸥在码头边上徘徊，偶尔会发出几声尖利的叫声。
港口上，码头工人模样的汉子少了不少，反倒是赏金猎人模样的人倒是很多，都是等着去摩尔城，那黄金之都消费一年的报酬。
这段时间，猎人几乎都不接悬赏了，毕竟快过年了，都不想见血扰了雅兴。
他们穿着厚厚的皮衣，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此刻却都闲得无聊，正在用爆竹炸着砖瓦或瓢盆。
“砰！砰！砰！”
一阵阵爆响声在码头上回荡，引得周围的鸟儿惊飞。
这群赏金猎人，平时都是专门抓捕罪犯的，杀人不眨眼，但在这种闲出屁的时刻，智力已经无限接近于低能儿。
港口的一角，莫里斯坐在一块石墩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今天的日报，上面都是些无聊的事，对莫里斯这种被现代新闻学毒打过的，简直没劲。
而塔妮亚，那只喜欢搞抽象的妖精，正飞在空中，抱着盒花5个铜子买的爆竹，把一个铁碗高高炸起，全然不顾一旁，那只大黑狗的幽怨眼神。
突然，一声高亢的喊叫声响起：
“去摩尔城的船要开了，要上船的抓紧时间上船！”
那是一艘货船，船体并不算大，船身也有些破旧，但对于这群赏金猎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谁说人不是货呢？
反正他们都不在乎，差是差了点，但架不住便宜，只要能抵达摩尔城，谁会在乎坐什么船呢？
莫里斯也起身，从口袋里掏出1枚银币，交给了船上的船夫，登上甲板。
人群下意识地避开了莫里斯，毕竟莫里斯那血手屠夫的名声臭得跟索尔之喉那条河一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自船从港口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
甲板上，海风徐徐，还有一股子海腥味。
莫里斯坐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从怀里掏出一块柔软的鹿皮，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蚀烬】。
冬日的阳光洒落在枪身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枪身上的魔法纹路随着莫里斯的动作，仿佛在呼吸般闪烁着微光，为这件杀戮兵器增添了一丝诡异的美感。
这把14.22口径的霰弹枪比一般的武器要短一些，但分量却一点也不轻。
莫里斯试过空放一枪，那威力确实夸张，几乎赶得上一些小型魔能炮弹了，一枪干碎一面精钢盾牌准没问题，只是每次射击后都需要等待10秒钟充能，这让莫里斯有些不太满意。
里斯试着将手指扣在扳机上，感受着那股冰冷的金属触感。
【蚀烬】的设计初衷就是为了配合魔力弹药，发射纯粹的能量冲击，三枚亚龙币有两枚半都花在了那魔力核心上。
虽然巴鲁也给它预留了发射普通子弹的功能，但正如矮人自己所说，“那纯粹是浪费材料”。
普通子弹的威力对莫里斯来说，和挠痒痒没区别。
之前那把双管猎枪，虽然粗糙了些，但胜在火力凶猛，近距离下足以撕碎任何敌人。但随着莫里斯实力的提升，以及战斗经验的丰富，他越发感受到那把猎枪的局限性。
实际上，就算当时那把枪没坏在索斯的手上，他也打算卖掉买把新枪了。
“枪，终究只是个发射器，”莫里斯喃喃自语，“真正决定威力的，还是子弹本身。”
他摩挲着【蚀烬】上那些复杂的魔法纹路，心中暗自盘算着。
例如红水晶弹药，普通的霰弹奈何不了斯特恩或者索斯，但一旦换成那火焰般的弹药，危险程度就会上升好几倍。
只是……
“一颗子弹40银币……”莫里斯不禁咋舌，“这玩意儿打的是钱啊！”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
“我嘞个凯恩大帝啊，好大的船！”
这时，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莫里斯抬头望去，只见在货船的西北方向，一艘钢铁巨兽正劈波斩浪，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驶来。
与其说这是一艘船，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它有着比货船庞大数倍的船身，黑色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高耸的桅杆上挂满了风帆，却看不到任何魔法驱动的痕迹，显然是依靠某种更为先进的动力系统在航行。
而在那高耸的桅杆顶端，一面黑色的旗帜迎风招展，上面赫然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金色骷髅，骷髅的口中叼着一支燃烧的玫瑰——这是埃塞克斯海盗团的标志，七海之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象征。
“埃塞克斯海盗团……”
甲板上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即使是最凶残的赏金猎人，也不愿意与这七海的主人扯上关系。他们就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所过之处，只留下鲜血和毁灭。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水手们惊慌失措地躲到船舱里，赏金猎人们虽然强作镇定，但握着武器的手却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所有人都默默祈祷着，祈祷着这艘海盗船只是路过，祈祷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会盯上他们这艘不起眼的小货船。
然而，命运之神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
那艘钢铁巨兽在距离货船不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甲板。
下一刻，一个身影从海盗船上一跃而下，重重地落在货船的甲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鲛人，他有着灰蓝色的皮肤，锋利的牙齿从嘴角露出，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腰间挎着一柄巨大的战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战斗。
“血鲨奥卢恩……”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血鲨奥卢恩，埃塞克斯海盗团的二号人物，以残暴和嗜血闻名。
据说他曾经单枪匹马杀入一个港口城市，屠杀了上千人，并将他们的头颅堆成了一座小山。
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人物，在场的赏金猎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拔出武器，反倒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生怕惹怒了对方。
奥卢恩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莫里斯的身上。
他径直走到莫里斯面前，周围的赏金猎人大气也不敢出，自动为其让开一条道路。
然后，在所有赏金猎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血鲨，竟然对着莫里斯缓缓地低下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埃塞克斯家主，巴沙洛缪·埃塞克斯，有请。”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里斯身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恐惧？
一些与莫里斯有过节的猎人默默的把头往领子里缩了缩，祈祷莫里斯不要看见自己。
但此刻，莫里斯只感觉眼角直抽抽。
这剧情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