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雅娘家门口来了两辆警车停了下来。
刚从地里回到家的晓雅父亲出了门。
有什么事还把警察惊动了?
咱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先看看再说。
村长从车上下来了,后面陆续有身着警服的四个人也下车了。
村长直接和那四个警察进了隔壁何东明的家。
说隔壁是何东明的家,他只不过是房主罢了,他已经近十年时间不在家里住了。
家里现在只剩下老婆和两个儿子。
何东明为啥有家不住呢?
还不是自掘坟墓!
在村里人的眼中,何东明完全是一个丢全村何家人的脸的异类。
何东明的父母早年去世,姐姐嫁人,因连生四个女儿被瞧不起,跳井自杀。
哥哥在山里干活时被狼袭击而难见尸首。
从小一直喜欢舞枪弄剑的何东哲遇到了一位高人。
谁?
大队里种了大面积的西瓜,队上找来了一位务做西瓜的山东人,大家叫他瓜客。
这位瓜客可真是不得了,打得一手好拳,功夫了得。
何东哲一直听说瓜客有武功,对于喜欢耍枪弄棒的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天,何东明拜瓜客为师傅,开始学习武术。
三年后,瓜客师傅回山东老家,师徒两人依依不舍。
何东明因武功在身,被大队安排在村联防办夜间巡逻,确保村民的安全。
那年夜里,因误伤公社干部而离开村联防办。
从那以后,何东明就回到生产小队开始参加劳动。
在一次平整土地的劳动中,从坝上传来了呼救声。
“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何东明扔下工具第一个跑到坝上,衣服都顾不上脱,一个猛子跳进坝水中。
何东明终于拖着落水的人往坝岸游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何东明和落水者拉到坝岸。
何东明大口喘着气,用手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水。
队长来了,看到救上的人,是个女人。
几个妇女正在帮助那个落水者按压胸口。
那落水人突然口里吐出水,胸部起伏不定喘着气。
看到这情景,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时正值秋天,看到湿漉漉的何东明和落水女,队长安排拖拉机手把何东明先送到村医疗站,换身衣服检查一下,下午不用上工。
那个落水的女人没人认识。
等那女的缓过来点后,队长让几个女的把她扶到一旁,找了几个人的外套给披上。
“你是哪个村的?”
那女人有气无力地说:“要饭的。”
女人一说话,大家马上意识到她不是本地人,口音不对。
队长问:“你和谁来的?”
那女的没吭声,竖起食指。
“你一个人,为什么到这里?”
“要饭。”
要饭?
又是一个乞讨的。
队长心里咯噔一下。
咋了?
这是这个月第四个要饭的人。
队长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要饭的都朝这里跑?
咋弄?
总不能见死不救!
队长安排几个女的先把人领回到队上,凑一身衣服换了。
吃了饭就打发走了去。
何东明在家正铲院里的土,头门掀开了。
“这是何东明家不?”一个女人站在门口问。
由于口音太重,何东明没听懂什么意思。
他放下工具走了出来。
“你干啥哩?”
“你就是何东明?”那女的惊喜的问。
“你要干啥?”何东明不晓其意。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找到你了。”那女的说着就进了门,跪在地上给何东明磕头。
何东明不太听懂她的话,但从行动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来感谢他的。
救命恩人?
何东明这才想起来早上大坝上救人的事。
他急忙把那女的扶起来说:“没事,没事,没必要这样。”
那女的起身后,何东明才发现是个漂亮女人,满脸是泪,皮肤比村里的女人都白净些。
那女人自己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说着一些何东明似懂非懂的话。
何东明心在干活上,准备应付一下就进上屋干活。
但那个女的仍然没有走的意思。
沟通太难,语言双方都很难听懂。
何东明忽然想起来村里的老四婆好像口音和这女的差不多,就要把那女的领到孤单的老四婆那里去。
老四婆今年有七十多岁,丈夫去世,一直未生育,现在孤身一人。
那女的极不情愿的跟着何东明来到老四婆家,结果两个人一沟通,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话就多了起来。
看到两人谈得非常投机,何东明就走了。
吃完晚饭,老四婆来到何东明家。
她的意思是看单身的东明能不能收留那个女的给自己当媳妇?
喜从天降!
何东明从来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真是好人有好报。
“那人家愿意吗?”何东明担心的问老四婆。
“不愿意能让我来这里问你?”老四婆笑着说:“人家专门让我来问你的意思的。”
“那老四婆你觉得行就行。”没有婚姻观念的何东明不好意思的说着。
“肯定行,那女的说了,家人都走散完了,她也不想再沿门要饭了,想把自己安顿下来。
那女子不说,我还不知道你跳到坝中把她救起,是她的救命恩人,嫁给你也算是感恩报答。”
“放谁都一样,只不过我离大坝最近就上去了。”何东明谦虚着。
“不管咋说,她愿意和你一块过日子,六儿的事谁都没想到,你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让我晚上再想想?”何东明笑着对老四婆说。
“好,我明天中午饭前等你的信,一言为定。”
何东明把老四婆送出了门后,心里一阵乱跳。
自己这个孤儿没想到会有个媳妇,没想到!
虽然是心中还有一个离世的六儿,但那只是感情中的一段美好回忆。
落水的女人叫婉莹,第二天当何东明把话给老四婆的时候,胸有成竹的老四婆专门炒了个鸡蛋,让两个人在自己家里一块吃了顿饭。
吃完饭后,婉莹跟着何东明回到他家。
没有婚衣,没有婚宴,只有老四婆的炒鸡蛋,就这样何东明和婉莹算是结婚了,成为一家人。
从此以后,两人共同上工,双双回家,真是队里一对恩爱夫妻。
第二年,大儿子出生,给家里添了不少乐趣。
何东明村里的五婶拉扯着一个孩子,丈夫在县文化馆上班,家里只有在礼拜天才能照看,所有有时五婶家的拉水磨面等活计,五婶都愿意叫东明帮忙干。
虽然叫五婶,实际也和东明年龄差不多。
在频繁的帮忙中,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肢体接触,让五婶对这个后生有了一种依靠的习惯。
何东明的五叔在文化馆上班,经常上山下乡,搞宣传演出,慢慢的竟和文工团的一名女演员好上了。
女人就是第六感觉准。
五婶首先注意到丈夫不像以前那样,每个礼拜五准回来,而是因演出太忙很少回来。
另一个就是五婶心里非常清楚,丈夫既就是回来了,她投怀送抱,丈夫都在应付着,甚至于拒绝反感。
天下的事就是这么的神奇!
五婶的老公在和相好的在女方家愉悦时,女方丈夫回家,五婶老公从窗户翻出时跌落在沼气窖里而丧命。
而那女的根本不知情况,直到县上沼气普及工作队在检测这里的沼气时,才发现了五婶丈夫的尸体。
五婶家也没细问,五婶丈夫按意外跌落而回家安葬,文化馆赔付一笔抚恤金,交于五婶。
而五婶丈夫的那位相好女人,因担心东窗事发,就离开了文化馆不知去向。
五婶丈夫离世,对五婶心里伤害很大。
二十几岁的女人活守寡,也是一种无奈的生活。
人总不能冲动行事。
五婶和公公婆婆是分开单独住的。五婶总以队上上工忙把孩子扔给公婆照看。
这天晚上何东明帮五婶拉完水回来,五婶帮东明擦着脸上的汗,东明在接毛巾的过程中,看到五婶那一眨一眨的眼神时,竟把控不了自己,迫不及待地干了五婶渴望的事。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
那天的缠绵对何东明来说,真是个温柔之乡,他觉得六儿给不了他的,五婶全能满足。
从那以后,东明总是以各种借口和五婶约会。
五婶的公婆站在婉莹家门口把婉莹用各种下流大骂。
婉莹不知啥情况,她出门来问。
五婶公婆骂婉莹管不住自家男人,让自家男人欺负一个寡妇,而这个寡妇按辈分还比她男人高一辈。
踢脸丧德!有辱门风!
好色之人,必有余殃!
婉莹明白了,看来自己的预感很准。
她没吭声,回家关了门。
这事咋吭声?
本身就是放不到桌面的事,五婶公婆的这种做法明明是在毁两个家!
唉!没办法。
在农村这种谩骂和污语的出口,实质是一种最无能的表现。
婉莹心里很生气,但她不能和五婶公婆去当面对质,那样只能适得其反。
她要等到老公回到家问明情况,若真如五婶公婆所说,看他东明心到底在谁身上。
如果是他俩人图一时之欢,原谅原谅,毕竟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
婉莹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她用自己的善良之心,却换不来何东明的远走高飞,双双私奔。
这一等就是近十年的时间,音信全无。
何东明和五婶的丑事被五婶婆婆撞见了,婆婆拿起拐杖就打何东明和五婶。
年轻人还是利索,何东明急忙跑出房间,躲在五婶家的柴房中。
五婶婆婆气不过,以为东明回家了,就跑到婉莹门口破口大骂。
这一骂,让羞于见人的何东明和五婶彻底形象自毁。
于是两人一合计,五婶带着丈夫的抚恤金,连夜晚和何东明匆匆忙忙出逃了。
婉莹正在院子里拔葱,村长推门进来了,看到后面穿制服的警察,她预感到大事不妙!
还没等她和村长打招呼,民警已冲进房间。
“叫什么名字?”警察拿着枪质问躺在床上的小伙子。
小伙子惊讶的坐起来,不解地望着满屋子的警察。
“何川。”小伙子回答道。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警察问。
何川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
“穿上衣服,下床,跟我们走。”警察喊道。
何川边穿衣服边问:“我真的是不知道什么事?”
“不管啥事,我们能来,肯定和你有关系。走!”
婉莹站在儿子房间门口泣哭着:“警察啊,我川儿可是好娃啊,警察。”
看到被警察簇拥着的儿子,婉莹大声问:“川儿,川儿,你到底干啥了,快给娘说啊。”
婉莹跌跌撞撞地跟到大门口,她想问问儿子几句话,却被村长和警察拦在大门里。
望着闪着警灯的警车驶离,婉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
究竟儿子有什么事被公安带走了?
婉莹瘫软地坐在门上的地上,大声泣哭着。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老天爷竟这样对我,老天爷你到是说话啊!
何东明,何东明,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东西丢下我母子三人,你却远走高飞,自私享受,这都是你做的孽,老天对你的报应哇!呜呜呜。”
婉莹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地面,似乎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平。
晓雅母亲听到婉莹的哭诉声便出了门。
当她看到满身是土的她趴在地上昏迷不醒时,急忙上前去帮忙搀扶。
村长让晓雅父亲到卫生所找来医生。
村民们七手八脚把婉莹抬到房间,医生给她肌肉注射了一针,让她休息休息,过几个小时就好了。
安顿好婉莹后,村长让晓雅母亲亲过来照看,千万不可有所闪失,一但出事,这个家就完了。
晓雅父亲坐在门前的石头上,他点起一根烟,努力在回想何川这小子的所做所为。
何川这娃平时话不多,见人不笑不打招呼,就是可能因为父亲何东明的事,对儿子何川影响很大。
原来开朗活泼的何川,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了,其实那年高考是够上大学的分数线,可就是家里拿不出钱,学没法上了。
要说这孩子蛮有上进心,大学没上成,就一心一意要学一门生存的技术。
这不前段时间听说好像在镇上开始学电焊技术了,准备做个焊工。
娃真是个好娃,见人不笑不言传,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娃到底犯没犯啥事,还让公安带走了。
要不是把人抓错了?
但愿如此。
晓雅父亲正准备起身回家,晓雅姑父骑着自行车来了。
“哥,你让我捎的红芋我带来了。”晓雅姑父还没下车就开始表功了。
晓雅父亲站起身笑着问:“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看我哥说这话难听不?啥钱不钱,生分的很。噢,你给能给多钱?”姑父笑着问。
晓雅父亲抽出一根烟递给晓雅姑父:“给你个辣子,发个烟就行了。”
两人边打趣边往屋里走。
“你去男方咋说的?”晓雅父亲坐定后,开门见山问自己最关心的事。
“唉,不理想,要求太高。”晓雅姑父两眉之间形成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