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睡醒的吴之玄,岳父张老头嗔怪着说:“你几十岁的人了还不小心把自己摔伤了?”
吴之玄站起身:“没事,叔。”
“啥时候的事?”
“就是送完你回去的那晚。”
“骨折没?”
“没有,脱臼了。”
“还挺厉害的。”
“不要紧,没事。”
张老头停了一下说:“唉,真不知是咋了,这段时间咱这家怪事就出不停,哪儿不合适?”
听到父亲的埋怨,国静马上转问话题:“爸,你今天在里面待了大半天,国栋是啥情况?”
父亲坐在椅子子上看了看国静和吴之玄:“今天护士长让进去给活动活动筋骨。刚进去时还心事重重,待了多半天,按护士长的交待,我和国栋说了半天话。
我发现国栋似乎有意识,能听懂我的话。”
“他睁开眼了?”国静急切的问。
“虽然眼没睁,但有时候手会有意识偶尔动一下。”
“这可是个好消息。”吴之玄站在两人中间说:“只要有反应,说明还是有意识的。”
“看起来和他说话还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张老头说道。
“但愿早日有意识。”吴之玄说着自己的想法。
“张国栋家属,可以探视了。”护士长喊道。
三个人全部涌进了重症监护室。
吴之玄站在床前,仔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张国栋,唯怕错过了每个细节。
当他看到张国栋的右手时,他的眼睛定在了那里。
他发现张国栋的右手虎口外的皮肤在微微的动着,他仔细观察着,发现似乎并不规律。
突然他看到右手上的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动了一下,他再瞪大眼睛看着,又动了一下。
他没有吭声,看了一眼国静,示意她留意国栋的右手。
国静聚精会神地看着国栋的右手,果然,国栋的右手上的小拇指一动一动,虽然幅度不大,但她真切切的看到了。
“快看,国栋右手指真在动!”
国静兴奋的大喊起来了。
张老头立即把目光从张国栋的脸上落在他的右手上,认真的看着。
“嘘!小声点。还有其他病人。”护士长走到国静跟前警告她。
国静这才注意到,自己在这重症监护室来过N次,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从来没仔细观察过这重症监护室的布局。
护士长走后,她这才注意到看看这重症监护室是个什么样的布局。
弟弟国栋病床的西边还有三个病人,南边有八张床,今天住了六个人。两张病床之间全部用帘子隔着,病人全部都是插满各种管子和放着各种仪器的设备,发着嘟嘟嘟的声音。
弟弟国栋的病床左边就是护士的办公桌和各种病人用的药物。
三个护士都在紧张的忙碌着,不是病床上的人换吊瓶,就是给有的病人擦洗身子。
看起来做护士还真是一件蛮辛苦的差事。
“就是手指在动。”张老汉欣喜的说。
“那说明和病人沟通说话还是起作用的。”吴之玄说。
“我不知道以前是个啥状态,但我看到的状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张老头说着流出了眼泪。
“我们一定要尽力而为,让国栋清醒过来。”国静说着,顺便把国栋的被子揭起,这是她每天的习惯。她要检查着看国栋是否有大便的排出物,身上是否有褥疮。
在确认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她给国栋盖好被子轻声说:“国栋,姐夫来看你来了,你知道吗?你能听到姐夫的声音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你能听得到就动动手。”
几个人一直注视着国栋的右手,这会儿似乎不再有大的动静了。
“不着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吴之玄看着病床上的张国栋说:“他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
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结束了,三人同时走出了重症监护室。
张国静告别了父亲和姐夫就上班去了。
“那咱俩是在医院里还是去你住的出租屋?”吴之玄问岳父。
岳父尴尬的看着吴之玄:“你胳膊不好,我那地方太小,还是咱在医院里走走吧。”
在医院的院子里,岳父和吴之玄并肩漫步。岳父关切地询问:“之玄,我想问你个问题。”
吴之玄愣了一下,看了看岳父说:“你有啥话就问。”
岳父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了吴之玄一根:“我以前跟你说过,但没细问,今天咱爷俩这没人,我想问问你。”
吴之玄接过岳父递过来的烟叼在嘴上,又从岳父手里要来打火机,用左手把烟燃起,心里想,肯定是婚姻的事。
果不其然,岳父问起来了:“你难道再不往前走一步?一直就这么下去吗?”
吴之玄没吭声,口是听说岳父的话:“现在国瑛的三周年都已经过了,你应该考虑到自己的事情了,在我这里,你千万不要有任何顾虑。自从国瑛嫁给你到现在我家还是把你一直拖累着,你这娃心善,啥事都替别人考虑,但不能不考虑自己啊。”
吴之玄默默地走着,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他思索着如何回答岳父的问题,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感情状况。
吴之玄想把自己和沈莎莎的事坦诚地告诉岳父,可话到到口边,他又咽了回去。
既然都瞒了两年多了,目的就是怕岳父知道这事,现在前妻国瑛三年刚过不到一个月,国栋又出这么大的事,吴之玄想了想,还是先隐瞒下去,暂不说,等国栋有所好转,岳父心情好点时再告诉他。
岳父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吴之玄的关心和期待,他希望吴之玄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开始新的生活。
吴之玄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爸,其实我一直在努力寻找,但是感情的事情并不容易。我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真正懂我的人,而不是随便找一个人来填补空缺。”
岳父点了点头,他理解吴之玄的想法。他说:“我明白,但是时间不等人,你也需要给自己一些机会。也许你需要更加主动一些,尽量拓展社交,争取在大的范围内有所选择。”
吴之玄感激地看着岳父,他知道岳父是出于关心才会这样说。
他说:“我会认真考虑的。但是你看咱家的现实问题那么多,我说要找一个的话也觉得心静不下来,总在考虑把咱家的事安排好了再去找一个能够与我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的人。”
“咱家里的事你能管得完吗?”岳父问:“你说有啥事?”
吴之玄吸了一下烟说:“你现在是年龄大了,养老的问题,国宁国静的婚姻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国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说这些,我做为家里的一成员,能不考虑吗?这都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岳父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不认识吴之玄一般,说:“之玄,我真没有想到,我头大的问题你也在一直考虑,可这些问题都是急不来的啊,有时想想,真后怕。”
“有什么后怕的?问题总得一个一个去解决。”吴之玄平静的说:“现在看起来是烦人的问题,一但过个三五年,回头再看,这些或许都不是问题。”
“是啊,人总在矛盾中生活。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我们现在面对这些是显得如此的无能为力,但只要想办法,总是会有途径解决的。”
两人继续走着,绿化处的微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脸庞。
岳父轻轻拍了拍吴之玄的肩膀,说:“难得的好女婿。就是国瑛没福气享受了。按你的人品,为做,肯定会有缘分会来的。只要你保持积极的心态,相信总会遇到那个对的人。”
吴之玄微笑着,心中感到一丝温暖的同时隐隐有一丝心痛。
沈莎莎跟了自己快两年,孩子都生了,却不能给个名分。
现在答应沈莎莎等前妻三周年过完就结婚的承诺,看起来可能又得因国栋住院的事而推迟婚期。
他知道岳父的话是一种鼓励,也是一种信任。但自己已有女朋友,并且还有孩子的事,他真的是无法说给岳父。
他知道,岳父心里装着许许多多的心事,自己是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他的,否则他真担心岳父会难以承托。
看到到医院饭堂打饭的人,吴之玄对岳父说:“你吃啥?我去买。”
岳父赶紧阻拦着:“你现在也是病人,好好养伤,不要因我而再二次受伤。”岳父说完,就大步流流星的朝饭堂走去。吴之玄一阵脸烧。
父子俩坐岳父和吴之玄相对而坐,食堂里人声嘈杂,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彼此的对话上。
岳父边吃边看着吴之玄,眼中透着关切,“之玄啊,你的婚事可是一件大事。不可再拖了,都希望看到你能有个好归宿。”他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
吴之玄认真聆听着岳父的话,点了点头,“我明白,爸。我也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岳父笑了笑,语气和缓地说:“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你要找一个能与你相互扶持、理解你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吴之玄夹起一口菜送进嘴里,咀嚼着,然后说道:“努力吧,我也希望能找到一个与我相互欣赏、相互支持的人。”
岳父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没错,相互欣赏和支持是婚姻的基石。而且,婚姻也需要双方共同努力去经营,去包容和理解。”
吴之玄抬起头,看着岳父,“我会努力的。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两人继续吃着饭,岳父说:“其实说起来蛮愧对你的。我这个家始终老是你的拖累和牵挂,我真有点过意不去。”
“一家人,你咋能说这话?”吴之玄望着岳父。
岳父没有看之玄,他自言自语般的说:“希望能是一家人。”
说完,双目转向食堂的窗外。
但吴之玄的心中,岳父的话语却让他吃了一惊,或许在岳父的认知中,国瑛的三年一过,可能不再像以前那样地生活在一起。
而一家人也有可能因国瑛三周年的已过而变成两家人。
吴之玄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岳父的自言自语无疑不得不让他重新考虑一家人的概念。
“噢,爸,我想起一件事,想听听您的意思。”吴之玄调转话题。
岳父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你说,咱共同商量。”
“你准备还是让囯静在家把小卖部开下去?”吴之玄问了。
“你有比这更好的事?”
“我中午在国静的饭店吃饭,饭店老板想让国静留下。”
岳父连忙摆手:“不可能,想都别想,国栋一好,国静还是开她的小卖部,不在市里待。”
“现在年轻人都往城里跑,你却让国静回农村,农村会慢慢的人越来越少,你把货卖给谁?”
“国静小卖部里卖的是人们的生活必需品,肯定是有前途的。”
“有前途是有前途,但赚钱不是很多吧?”
这句话还真把岳父问住了,国静的小卖部利润到底如何,说真的,自己从来没有过问过。
岳父没有吭声。
吴之玄看到沉默的岳父,停了停说:“当然这是我的初步想法和计划,你看国宁已有工作,至少可以说把自己安整下来了,国栋也在柴油机厂上着班,都有工资,现在国静也得有个养活自己的差事,而且尽量把稳的。”
岳父点了点头:“国栋没出这事前,我还笑着说我是这家里唯一不能创造价值的人。现在看起来国静的事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食堂的员工要下班了,张老头和吴之玄再也不能在食堂坐了。
父子俩又肩并肩走在医院的院子里。
岳父对吴之玄说:“说实话,这市上就是比农村好,但你没钱就寸步难行,城里的生活就是用钱买罪受。”
“用钱买罪受?”吴之玄不明白了:“真不知这是在说什么?”
岳父看了一眼吴之玄:“你想不出来吗?”
吴之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