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吃点干粮后,司马遹带着荀奕和郭默一路向东南方向而去。正如他们所看到的那样,越往东南方向走,坡势越来越缓,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开辟成了旱地。
“这可真是个放牛的好地方啊。”忽然,郭默忍不住感叹道。他从小以放牛为生,小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草不够牛吃,现在看到这么好的地方,怎能不为之感慨呢?
“玄雄这句话倒提醒本宫了,对于那些确实不适合开发成梯田的坡地,可以用来养牛嘛。若是种水稻的话,肯定少不了耕牛。”司马遹脑子里立马出现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殿下可真是不肯让一块地闲着啊,如此精打细算,倒像个农夫出身。”郭默开玩笑道。
“实在是地盘太小了,不得不如此。”司马遹又正色道:“不过,即使以后地盘变大了,我们也绝不能荒废土地,只有让百姓人人都吃得饱饭,我们才能迎来真正的太平。”
“殿下所言甚是,我华夏子民历来最为纯善,只要能安居乐业,绝不会铤而走险。”荀奕感叹道。
说着说着,郭默又发现了一个大水库,喊道:“殿下快看,那里也有一个水库,好像比狮子岩那个还大。”
“确实挺大。”司马遹看到后也是心中一喜:“走,看看去。”
很快,一行人走到了那水库边上,确实比狮子岩水库要大了不少,水库中间位置还有一座小山,这要是在21世纪,完全可以开发成旅游区啊。
“这两个水库好像只隔着二十里的距离,可不可以将狮子岩的水引到这里来呢?”司马遹突发奇想道。
荀奕看了看狮子岩所在的方向,点头道:“这里的位置比狮子岩要低了不少,修渠的话确实可以将狮子岩的水引过来。”
“如此一来的话,中庐县就可以开发更多的梯田,估计能增产不少粮食。”
“不过,有一个问题是,狮子岩修筑大坝和水渠都要耗费很大的人力,以后也需要人来维护,但受益的却是中庐县,对山都县似乎不太公平。”荀奕忧虑道。
“这个好办,可以规定接受灌溉的梯田必须拿出一定比例的粮食给山都县,这样不就可以双赢了吗?”司马遹不假思索道。
“双赢?殿下这个词儿说得好啊。”荀奕忍不住感叹道。
眼看天色不早,司马遹不敢再多做停留,领着荀奕和郭默纵马下山,终于赶在中庐县关闭城门前入了城。此时,留在山都县的亲卫也已提前抵达中庐。
当天晚上,司马遹没有和中庐县令卢同多谈公事,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司马遹先和卢同详细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卢同听得很认真,也问了很多细节和问题,显然比潘吉更接地气,让司马遹倍感欣慰。
“殿下有所不知,中庐县内的山地确实适合开发梯田,但种植水稻需要大量的水,中庐县每年的汛期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雨水,可能灌溉不了那么多的梯田。”卢同想了想道。
“卢县令应该知道中庐西北角有一座大水库吧?可以用水库里的水来灌溉梯田。”
“殿下说的是小岛屿山水库吧,那水库中央有一座山。”卢同略加思索道。
“正是,看起来风景还不错。”司马遹点头道,原来那地方叫小岛屿山啊。
“殿下有所不知,那水库看起来颇大,其实很浅,根本没多少水。况且,那水库的地势有点低,恐怕灌溉不了多少梯田。”卢同又道。
听到这里,司马遹更加欣赏卢同,居然对这么偏僻的一座水库如此熟悉,比潘吉强太多了。
“卢县令对境内情况了如指掌,本宫佩服。”司马遹先夸了卢同一句,然后接着道:“水库浅的话,可以修筑一条大坝,将水位抬高一些。而且,本宫还让山都县将狮子岩水库也修筑一条大坝,狮子岩的地势可比中庐县高了不少吧。”
“如果狮子岩水库能为本县灌溉,确实可以满足梯田的用水需求。”卢同站起身,仔细想了想,又道:“殿下说,水稻的产量比麦、黍、稷都高,这话下官也是赞成的。但问题是,在梯田上种植水稻是很辛苦的,如果百姓粮食够吃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吃这个苦呢?他们完全可以种点别的,比如药材什么的,不用太辛苦,还能有不错的回报。”
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不能为了能多养军队,就强迫百姓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
沉默半晌,司马遹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对卢同道:“卢县令能为百姓着想,本宫深感欣慰。本宫今天就可以明确答复你,只要百姓能把水稻种出来,除去留着自食和分给山都县一部分,剩下的稻谷有多少,襄阳郡就收购多少,而且不低于荆州的平均粮价。”
听到这句话后,荀奕大吃一惊,本想说点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殿下此言当真?”和荀奕不同,卢同是喜形于色。
“卢县令放心,本宫绝不食言。”司马遹斩钉截铁道。
和后世不同,当时的市场经济很不发达,且不说一州之内,即使一郡之内,物产流通极不便利,或者说流通成本极高,百姓又处于极为弱势的地位。如果没有官府的兜底,一般百姓不敢贸然种植远超他们需要的粮食,因为很可能被中间商打压粮价。
“殿下,您刚才说中庐县种出来的稻谷,有多少襄阳就收多少,这是真的吗?”趁着卢同外出处理公务的间隙,荀奕忧心忡忡的问司马遹道。
“这当然是真的,本宫总不能忽悠卢县令和中庐百姓吧?”司马遹笑道。
“可是襄阳郡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吗?万一拿不出来怎么办?”荀奕急道。
“少傅不要急,现在是六月,等到今年把梯田修好,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种出稻谷,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总归会有办法的。”司马遹轻描淡写道。
“殿下,这不妥吧,没有提前想好怎能轻易承诺呢?”荀奕皱眉道。
“少傅放心,本宫自有办法。”司马遹胸有成竹道。
其实,司马遹还根本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法,胸有成竹不过是装出来的,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必须给出这个承诺,不然这事儿就泡汤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司马遹不相信自己一年多还想不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