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溱溱迷糊之间,只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被人用绷带缠绕,鼻子里残留着药的气息。
眼前晃过两个白影,白影察觉到江溱溱略微掀起的眼皮,抬手在她鼻尖喷洒了些雾气。
眼皮愈发沉重,江溱溱失去了意识。
江溱溱是被逗鸟的口哨声吹醒的。再次睁眼,还是熟悉的房间。江溱溱坐起身,又看到了那个冒着红点的摄像头。
逗鸟的口哨?她是人,不是雀。
“你醒了。”又是肯定句,变声器也掩盖不了对方的得意。
江溱溱没有说话,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还是没有哮喘药。
“别摸了,你的药都在我这里。”对方看着监视器里江溱溱的举动,十分愉悦。
“你想要我做什么?”江溱溱红着眼,忍不住流下眼泪。
没有药,没有活路。自己的命被别人紧紧攥住,无法挣脱。
“起来,坐在椅子上。我没有跟坐在床上的雀儿对话的习惯。”
江溱溱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了审讯室的那把椅子上。
“真乖啊。”对方发出一声喟叹。
江溱溱低头不语。
“乖雀儿,接下来我们开始一问一答的小游戏哦。游戏规则是,你必须回答所有问题,不然会有惩罚哦。我希望你认真对待这个游戏,惩罚是你这样的雀儿受不住的。”对方语气轻松。
“我回答了所有问题之后,你能把药还给我,放我出去吗?”江溱溱小心翼翼对着摄像头说话。
“这只是开胃菜。”
开胃菜?真正的游戏是什么?
“好。”江溱溱攥紧了拳头,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
“很好。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江溱溱。”
“江溱溱……不错,好听,配得上你这样的雀儿。”愉悦的笑声传来。
“第二个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你们抓我的那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
对面沉默了几秒,继而爆发出沉闷的笑声“哈哈哈哈,真有趣,你这是怪我没有让你好好过生日吗?今天是你来这的第三天,哈哈哈哈哈哈哈,祝你生日快乐哦,可爱的雀儿。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末世里的人,不配过生日。”
不配过生日吗?二十岁的生日,本应该是美好的一天,如果没有发生这些意外的话。
江溱溱眨了眨眼睛,泪水就这样滚烫地滑下。
“这才两个问题。不要质疑我的任何决定。”对面冷下来。
“抱歉。”江溱溱决定好好完成这无聊的问答题。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很乖。”江溱溱听到后一阵恶寒,面上却不显露。
“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在那天出门?”
江溱溱闭了闭眼,“因为那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
对方没有回应。江溱溱补充道:“我想要给自己的二十岁留下不一样的体验。正如你说的那样,末世里的人不配过生日,但这是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想要过的生日,这是具有意义的一天,我迈入了二字开头的年龄。所以我想要出门,寻找一些营养液,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是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东西。”
末世里的人没有粮食,靠营养液维持身体机能。
“但你的脸上有血,手上拿着菜刀。”戏谑的语气传来。
“什么意思?”江溱溱不解。
“在遇到我的手下之前,你已经用菜刀伤害了两个想要抢走你食物的人。”
“这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不反抗我的手下?”
“他们拿着枪,为了食物伤害那两个人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我无法抵抗全副武装的……你的手下。”江溱溱想到那天的场景,还是忍不住颤抖。
二十岁生日那天,江溱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食物。不仅仅是对自己二十岁生日的安慰,更是对自己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证明。
于是,街上就出现了一个手拿着菜刀,左顾右盼,紧紧抓着布袋中食物的女子。她神色慌张,精神高度紧张,一片不知名的塑料垃圾的声音都把她吓得跳起来。女子一手抓着刀,一手护着布袋,小心地沿着破败的小道走,却被两个蓬头垢面的末世乞丐拦住了去路。那两个乞丐冲上前,用力扒拉着布袋,将布袋划出一个口子。女子尖叫着,挥舞着菜刀,划伤了两个乞丐,这才吓退了他们。
但没多久,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提着麻醉枪将女子击倒在胡同里并扛走。
想到此,对方嘴角忍不住扬起:“的确如此。那天你恐惧的样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喜欢你那美丽的无助。”
江溱溱愤怒地红了眼眶:“你一直在监视我?”
“像你这样可爱的雀儿,我总要做好捕获你的准备,最好是一击必中。”
“啊!!!”江溱溱忍不住大吼,用力拍打着前方的不锈钢桌子,并起身踢倒椅子,胡乱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对方看着监视器里江溱溱近乎癫狂的样子,十分惬意地倒在椅子上,欣赏着笼中雀儿的扑腾。
大概过了很久,江溱溱终于冷静下来。说是冷静,不如说是三天没有获取营养液,肾上腺素消退后的无力感。她泪如雨下,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全部裂开,双手捂着脸,流下来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她看着四周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愤怒得到一点改变的不锈钢铁板,那光滑的板子反射着白光,再也压抑不了内心的愤怒和恐惧,放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以眼泪的方式呈现。
她太害怕,太痛苦了,未知的音源,无处不在的监视,拼了命也逃不出去的钢板,真真切切显示出她是一只怎么扑腾也飞不出去的笼中雀。
江溱溱靠在墙角,眼神呆滞。
监视器前,逐渐上扬的嘴角透露出嘴角主人无法抑制的愉悦。
“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只有趣的雀儿。”
江溱溱没有动,没有流眼泪,没有愤怒,没有任何表达。
“看来你的精力还很旺盛,三天没有营养液还能这么生龙活虎,我看你也累了,但我不想让你休息怎么办呢?”对方无奈的语气通过广播传来。
霎那间,房间内亮得刺眼,江溱溱闭上了眼睛,周围的温度以秒为单位迅速升高,硕大的汗珠从毛孔里不断渗出。她口干舌燥,感到钢板的烫人,不得不站起身,坐在床上。床上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布,但好歹能够隔绝一些热量。
不多时,她的头发已全部汗湿,拳头上的纱布已渗出血水。江溱溱费力地扯掉两只手上的纱布,只看得见皮肉翻滚,血迹斑斑,血腥味使她想要呕吐。
事实上,江溱溱也干呕了。她感到头昏脑胀,胃里翻滚。
“哎呀,手抖了,好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方的笑声随着变音器的加工充斥着整个房间。
“马头,进来。”一声令下,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一个全副武装的戴着马面具的人。
“别让她闭眼。”
“啊!”江溱溱只感觉被电击,直直地倒在地上,又被烫得在地上翻滚。
“乖雀儿,我说了,惩罚是你这样的雀儿所不能承受的。这还只是最低级的惩罚,因为我舍不得你这样可爱的雀儿血肉模糊。我们再玩一个游戏好不好,来打赌,你能承受几天?我猜,你这样坚强的雀儿,能够承受三天呢。”
广播里再未传出任何声音。带着红点的摄像头暗示着背后人的暗处操控。
江溱溱再无丝毫力气,房间内时不时传来电击和倒地的声音。
血肉模糊的惩罚又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