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绾以为自己听错了,望去的时候,眼底尽是诧异。
“王爷如何有此一问?”
要不是看陆墨白神色不似自己想的那样,她都要误会,他是否居心叵测了。
男人套着外衣,薄薄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面上带着冷肃,宛如一把鞘中的利剑,总之就是全然不像是会过问别人私事的人。
很快,姜玥绾就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了。
“你兄长在北地常常想你,你一人在盛京,举目无亲不说,顶上还有人虎视眈眈盯着,他怎么都是放心不下的,他再过不久,就要回北地,你不若跟我们一道。”
姜玥绾愣住。
她不是没想过,相反她日夜都在想,想有一天能跟父兄团聚。
人人都说盛京好,可她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在她看来,这京城除了繁华便只剩算计和冰冷,她一个人留在这三年,每一天都在悬崖上走路。
夜里还时不时会惊醒,醒后静坐,只觉如履薄冰。
可真当这个机会摆在眼前时,她犹豫了。
并非不想跟着走,只是害怕善后不当,反而给父兄添麻烦。
陆墨白眼神坚定,黑眸沉沉,“你若想,无需多虑,有麻烦本王替你解决。”
十分具有诱惑力。
但姜玥绾想了想,仍是摇头,“不必,王爷只要办成,答应我的事便好,其他的,让我自己来吧。”
说完,姜玥绾便离开了。
郑嬷嬷走进来,方才的话她都是听着的,她怕陆墨白会因此,对姜玥绾有意见。
他们王爷的脾性,向来阴晴不定。
然而她却惊讶的见到,陆墨白嘴角的一丝笑意,顿时间,愣了,“王爷瞧着似乎很高兴?我还以为,你想姜姑娘答应。”
陆墨白不置可否,“答应自然好,不答应……也有不答应的好。”
他是想要帮姜玥绾一把,但那只是看在她跟姜若珩的关系上,若是她能自己解决,陆墨白自然也会更惊喜。
见男人眸光幽深。
郑嬷嬷想了想,也不好问太多,便出去了。
过了两日,姜玥绾让贾贞买的那些铁钉和木条,派上用场了。
黄河冲毁了不少前年才建起来的堤坝,皇帝下令,这些堤坝都要重修,需要不少石料木料,于是才到赈灾地不久的徐二爷,便开始着人大肆收购。
结果人们都忙着瘟疫,压根没人弄这些。
徐二爷只好向上请奏。
皇帝收到奏章,又气愤又无奈,只能大手一挥,命傅修在京城里采买,够了就装上马车运过去。
手里捏着一大把石料的贾贞,当即上请,自愿把手里的材料全部献出,傅修把人带到皇帝面前,皇帝大喜,随后贾贞又献上了佛舍利。
一番查问后,皇帝接受了他是偶然所得的说法,并让贾家成为了皇商,分走景家一部分的布料生意,还负责水运,因为皇帝佟硕贾贞有水上的路子。
而相比较于贾贞弄得龙颜大怒。
傅修就不怎么受皇帝待见了,何止是不受待见,差点都把人官职给下了。
“朕让你找这么久,你迟迟找不到,还得要一个商人把波斯的至宝送回来。”皇帝指责傅修,“要你何用?”
傅修噗通一声跪下,冷汗直流。
他心里快骂死了贾贞。
然而贾贞早在方才,就得到皇帝之令,离开了养心殿,根本不参与这场风波,眼下也只有他一人,面对皇帝的滔天怒火。
他不敢抬头,冷汗浸湿了衣襟,“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沉声不语。
比起方才的盛怒,不说话才是最可怕的。
等待的过程中,即使知道有徐贤妃保着,不可能出事,但傅修还是差点就吓腿软,同时心里也有狐疑,为何他找这么久都没影子,那商户就能找到?
就在他打定主意,定要好好找贾贞一问时。
皇帝总算开口,“朕可以赦免你这次,不过你要为朕办件事,将功补过。”
“陛下请讲!”
……
贾贞那头出宫,转头就让人传话,去见了姜玥绾。
姜玥绾好一会儿才来见他,仅仅打眼一瞧,就看出他满面喜色,“打成所愿了?”
贾贞深深呼出一口气,笑起来。
姜玥绾也是真心为他高兴,“日后你就能完成贾叔生前的愿望,把贾氏蚕庄发扬光大……”
“不,我最高兴的不是这个。”贾贞否认,并打断她,目光灼灼,“我最高兴的是,终于可以做你的依靠了,绾绾。”
姜玥绾一时失语。
“我被救回来的时候,心里就在想,一定要让你日后在钱财上没有后顾之忧,至少我得做好你的钱袋子,只是那时,贾荣占着钱庄,我没办法实现。”
“但现在不同了。”
看着贾贞的笑脸,姜玥绾心里不怎么是滋味。
“贾贞,我知道你……”
“不,你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贾贞再次打断,头低着。
“现在就已经很好了,我知足了。”
说着,他抬起头来爽朗一笑,“日后,我做你的依靠!”
马车上,姜玥绾摸着手里的盒子,微微出神。
盒子里是贾贞塞给她的银票。
她看了一下,足足有五千两,不知道他是怎么攒到这么多的,想必是这段时日来,贾氏蚕庄赚的所有。
这么一想,手里没多少分量的盒子,沉重起来。
但她也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按她的计划的话,确实最缺的就是银两,不仅她,姜家军也需要。
北地苦寒,总要早做打算,这些银钱若能成功带去,至少能让镇守北地地将士们,都好过些。
才出神了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府上,姜玥绾匆忙收敛好心绪。
谁知这么巧。
她才下来就碰到匆忙回府的傅修。
“你出去了?”傅修皱了一下眉,顿足。
姜玥绾想着贾贞不能说,便找了个稳妥点的借口,“我去看望平西王,我哥哥和父亲如今流放北地,多亏平西王照料。”
“他受伤,我这个承了人恩情的,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本以为搬出平西王就没事了,可当她说完,傅修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眸光紧盯着她。
“你与平西王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