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乾跟随妖帝回到妖界,刚入凤凰领地,便见宫门口站着翘首以盼的众人。
夙鸣疾步上前,浮乾拖着依然虚弱的身体匆匆追上,忍不住又咳嗽两声。
妖后凰羽迎上前来,脚步微微踉跄,她被夙鸣一把扶住双臂,眼神四下搜寻却未见心系之人,“阿璃何在?”
夙鸣眼眶微红,“你先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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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夙璃院中,夙鸣屏退近侍,将凰羽轻轻按坐到石桌旁,又向跟来的扶桑浮乾抬手示意,待众人落座,他才深叹一口气撩摆坐下,将仙界之事细细道来。
凰羽骤然听闻自己掌上明珠被推入弱水,现又困于无人可及的银河之畔,又惊又急,险些昏了过去。
夙鸣急忙探身稳住她的身形。
“阿璃暂无性命之忧,你先莫要着急。”
话音刚落,只觉身旁传来厚重灼热妖气。
浮乾本就内伤未愈,现下更是被刺激的吐出一口血来。
只见扶桑拍案而起。
“吾族阿璃,妖界公主,仙界竟敢!随我点兵,打上天去!”
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夙鸣赶紧拉住他的衣摆,“长老,现下就算是拆了那天也无用。你先坐下,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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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直眉怒目瞪了夙鸣片刻,忽的脱力坐回原处。
“阿璃才刚过百岁,就要离亲族而去,不知归期,该是如何惶恐。”
凰羽本就红了眼眶,闻言更是落下泪来。
浮乾强忍住喉间腥甜,站起身向众人深深俯身。
“一切皆是浮乾的过错,是我辜负帝后信任,才使阿璃遭此劫难。浮乾愿做任何事,只求能补偿一二。”
扶桑冷冷看着眼前躬身的少年,哼了一声。
“长老,您可有什么法子助阿璃脱困,哪怕是能联系上她也好。”夙鸣亦没有去管卑微作小的浮乾,开口向扶桑询道。
良久,扶桑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尽是无力。
“神族当初被降下天罚,凌晟神君因未曾参战免于陨落,只是活罪难逃。虽传闻神君因独留在世闭关不出,不问世事,实则那银河之畔本就是天道为其打造的牢笼。”扶桑皱眉摇头,“神君之力六界无人能及,连他都被困万万年不得出,阿璃就算三百年后能完全修复神力灼烧之伤,怕是也无法脱离那处牢笼。”
夙鸣凰羽闻此皆是面色大变,连浮乾都被惊得站直了身躯。
“这可如何是好?”凰羽痛哭出声,“难道此生我再无法与阿璃相见?”
凰羽哭倒在妖帝怀中,夙鸣亦是双眸赤红。
浮乾狠狠握拳,若夙璃真若神君那般被困万万年,仙妖两界定再无和平可言。
离诸神陨落已过许久,镇压魔界的结界之力正慢慢减弱。前不久甚至有丝缕魔气溢出。
此时引战,两界必元气大伤。若魔界趁机出世,届时六界必将生灵涂炭。
但浮乾现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失去爱女的妖帝妖后,也没有资格开口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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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凰羽实在是悲痛,哭的恨不得晕死过去,夙鸣只好先行将其带走宽慰。
扶桑也没有心思再向浮乾发难,急急便要回住所翻阅古籍,看看能不能寻求他路,便随意着一女官为其安排住处。
浮乾内伤未愈,又受厚重妖力冲击,安置下来便坐到床上闭眼打坐,调理内息。
青丘亦是妖界初成时便出世的存在,地位仅此于凤凰一族,男子多在朝为官,宫中女官亦多为青丘狐女。此刻随侍浮乾的正是青丘族长之庶女,洛浅。
只见女子身姿曼妙,容颜艳丽,举止投足之间尽是妩媚动人的妖娆。
她立在床前,并未因浮乾歇息便知礼退下,而是偷偷望向床上唇色苍白却依然俊朗无双的男子,眸中有暗色一闪而过。
凤凰乃上古神兽,哪怕后嗣凋零,族群数目远远不及狐族之数,万年来也稳稳的压青丘一头,端坐妖界之首。而她虽为族长之女,却非嫡出,自己亲母也非贵重出身,只不过是因容貌艳丽被收入后院。父亲子嗣众多,她在家中也无甚地位,故只能进宫为侍,试图挣一份别的出路。
但倘若,她能搭上仙界太子,一飞冲天,不但能帮青丘更上一层,也许,能助父亲取代那位置也说不定。
届时,谁人又会在意她的庶出身份?
青丘狐女,本是出了名的妖媚勾人,她更算得上是其中翘楚。
如今凤凰一族唯一的公主下落不明,仙界太子又近在眼前,正是大好机会,简直是天意使然。
思及此,洛浅红唇微勾。她敛下神色,悄悄退出房去。
来日方长,自应回去好好谋划,把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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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夙璃早知凌晟是个冷心之人,自知无法强求他暂解禁制,也不再做挣扎。
她日日抓紧时间吸收灵力,终于在这日感受到包裹妖丹的透明神力微微松动。有浅浅妖力顺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夙璃神色一喜,试图运转妖力。只觉妖丹微动,周边神力竟缓缓流转,被其吸收。
过了许久,忽白光一闪,一容貌无双,肤若凝脂的赤身女子突然出现在银河湖畔。
夙璃猛地惊醒,急忙屏腿坐起,双臂紧紧环在胸前,神情惊恐的瞪向湖边巨石上淡漠望来的男子。
靠!毛秃了!衣裳也没了!
凌晟淡淡望着她,眼神毫无波动,似乎眼前这国色春香正值妙龄的赤身女子和秃毛鸡仔无甚区别。
夙璃没时间思考为何自己忽然可以化成成年模样,急急想打开玉佩去空间取一件衣物庇体。
但不知为何,空间依然无法开启。
夙璃僵坐良久,只能神色尴尬的慢慢转头朝向凌晟,她目光闪烁,面上浮现淡淡粉色,艳丽无双。
若是寻常男子看到,怕是鼻血都要流下来。但凌晟非比常人,他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块冻猪肉。
“神君……神器打不开……”夙璃咬唇开口。
这老登怎的一点不知避嫌,还在看她!
“坏了。”凌晟淡淡回道。
也是,神器护着她在弱水沉浮那般久,肯定不可能完好无损。
“那可否,劳烦神君,借我一件衣袍暂用?”凌晟虽目光淡漠,却依然存在感十足,夙璃被逼得眼神乱晃,身上都隐隐浮出淡淡粉色。
凌晟收回目光,轻叹一声,“你所求,也好多。”
说罢抬手轻轻一挥,一黑色男子素袍便落到夙璃身上。
夙璃急忙穿上,陇紧衣领,只是衣袍宽大,连袖摆都拖到了地上。
夙璃也不敢挑,这祖宗愿意给她件衣服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总好过赤身裸体。
夙璃缓了口气,赤足站起向凌晟微微欠身,“多谢神君。”
凌晟未有应答。
她也没有计较,只是看着掌心布满裂痕的玉佩微微皱眉,良久,她叹了口气,不知还是否可以将其复原,她可是很喜欢这秘密基地的。
夙璃偷偷瞥了一眼望着远方的凌晟,要不……
求求这老男人?
夙璃犹犹豫豫的走上前去,在巨石下盘腿坐下。
她随着凌晟视线望着远方,然后,偷偷望他一眼,见他依然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她收回视线继续望着远方,过了一会儿,又偷偷望他一眼。
几次来回以后,凌晟终于微微皱眉看向她。
“又怎么了?”
夙璃双手捧着玉佩举过眼前,抬头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神君,你看我这玉器,还能修好吗?”
凌晟抬手接过玉佩,手指轻触她的掌心,带着微微凉意。
他将玉佩拿到眼前摩挲了一下,淡淡开口。
“可。”
夙璃闻言,浅琥珀色瞳孔亮光一闪,“那……”
话音未落,玉佩又被凌晟抛回她的怀里。
“太麻烦。丢了吧。”
夙璃面无表情看着双手后撑坐于石上的闲适男子。
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把它砸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