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拂过枝头。
不知不觉间,路赢穿越到大周已经风平浪静地度过了十年。
永泰十四年六月十五,路赢年满十八岁。路刚为他取了字——栩安,路栩安。
生辰这日,路赢早早就被叫醒,尚未更衣,路管家按规矩用红鸡蛋将他从头至脚地滚了一遍。
随后,路管家吩咐下人将滚过的红鸡蛋放进铜炉里火烧,只待他洗漱完毕后再食用,寓意将过去一年的不平顺全部吃掉。
北达端着准备好的牙膏牙刷站在一侧。
路赢的牙刷是用猪的鬃毛嵌在一支牛骨制的手把上制成,粘点由盐或药材磨成的粉制成的牙药,就可以正常刷牙。
毕竟是药材,虽然味道怪怪的,但比用杨柳枝清洁牙齿什么的还是靠谱许多。
今日的他,着的一袭红衣,那是他娘月前亲自去东街的玉绣坊,挑选的最上等的苏锦制成。
不止大郎有,二郎路悯也有一件素色的,就连路赢的堂妹也得了件。
“大公子,是路、栩、安。”
路管家在替路赢更衣之余,又教了路赢一遍名字。
路赢点点头∶“路、羽、安。”
“大公子,这字念栩,不念羽。”路管家悄然叹气,今晨起来,这名字都教了不下百遍,还是认错。
路赢认真盯着那张用洒金书写的红纸,皱了皱眉头∶“这字是念羽啊。”
“羽字旁边还有个木,合在一起就念栩。大公子,这念栩。”路管家绑好路赢腰间的蝴蝶结,上前一步指着字道。
路赢摇摇头,“羽~”
路管家抓狂∶“大公子,这字念栩。”路管家看向展着红纸的北达∶“北达,你说这字念什么?”
北达垂眸看了看,胸有成竹地道∶“羽。”
路管家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他又看向老实巴交的青华∶“青华,这字念什么?”
青华想了想,一脸真诚地回答∶“羽。”
路管家凌乱了,他竟一时分辨不出这字到底念什么,可是明明听老爷念叨过几次,是读栩啊,莫非是自己耳朵不行听错了?
路管家自我怀疑地问∶“当真……念羽?”
青华北达正色点头∶“当真。”
看着路管家的模样,路赢扯起嘴角不由一笑,连忙上去揽住路管家的肩膀,如今的他高出路管家一个头。
路赢问∶“二郎,二郎回来了吗?”
路管家适才回过神来∶“二公子刚派人回来说,有点事耽搁要迟一点才能回府。不过二公子特意交代了要告诉大公子,说今日他一定会回来的。”
路赢笑着点点头,自从路悯进宫当伴读后,每隔一季就能回府一次,除了最开始那一年之外,往后年年如此。
不过,今年似乎有些特殊。
明明才休沐回府不久的路悯,又能在路赢生辰这日再回来一趟。
“大公子,准备好了便去膳厅用早膳吧,老爷夫人还有堂小姐已经在等着了。”路管家颔首道。
路管家口中的堂小姐,是一年前寄宿路府的堂妹,名叫路晓凤。
路赢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堂妹十五岁便被父亲送来京城,让她多增长见识,多学学京城里边的规矩,最好就是顺便在京城嫁个大户人家。
然而这却让路赢他娘犯了愁。
堂妹长相一般,各方面资质平平,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唯有女红还说得过去。
小门小户又怕她委屈了,大门大户地又怕别人瞧不上,于是便请了不少先生每日教导。
进了膳厅,路赢坐在了堂妹身边。
堂妹贴心地给路赢盛了一碗粥,路赢笨手笨脚地给堂妹剥了个红鸡蛋。
兄妹情羡煞旁人。
殊不知,二人却是暗自较劲。
堂妹在人前乖巧懂事,在背地里却是高冷自负,目空一切。
堂妹冰雪聪慧,她之所以装作什么都不会,完全是因为不想受家人安排,早早就嫁人。
而且,与路赢相比,堂妹演戏更胜一筹,以至于路赢曾在她面前卸下防备,被她看穿自己多年来都在装傻。
不过,二人互不拆穿,每每笑着看对方演戏,路赢更是每日与堂妹走得极近,吃饭更是要挨着坐。
因为和相貌普通的堂妹坐在一起,那么他至少心里是平衡的。
路府一家四口,数他最丑。
有些时候,他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曾深深地怀疑过路赢是不是亲生的。
还好隔壁姓周,不姓王,不然这事真是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