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一年一度的宫廷赏花宴。
是日,路府大门外停靠着一架青顶豪华马车。
车厢门打开,吹进一丝夏末初秋特有的混着花香的凉风。路刚趁车门打开之际,往外多瞅了瞅∶
“晓凤呢,又不去?”
路夫人携路赢上马车坐定后,方点了点头。
为了拉近君臣之间关系,大周皇帝特意下旨恩准,每年宫廷赏花宴这日,朝中四品以上的大臣皆可携家眷参加,届时宫里边的年轻公子小姐颇多。
而路夫人本想着趁赏花宴,将堂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带进宫,多结识结识官家公子,遇到合适的,之子于归,也算完成“任务”。
可谁知去年赏花宴晓凤她肚子痛,今年赏花宴她还是肚子痛。
路赢端正乖巧坐在一旁,吃着核桃仁听爹娘谈话,暗道∶不愧是堂妹,就连装病的借口都懒得多想。
“大郎今日倒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路刚说着不由地又多看了路赢几眼,总觉得今日的大郎异常地英俊潇洒,端庄儒雅,眼眸间还时不时闪现璀璨星芒。
莫不是吃了多年的核桃仁终于有了成效?
“大郎……”
路赢扭头,朝着路刚露出一个足以让人碎掉滤镜的傻笑∶“爹爹?”
“没事。”路刚默默收回视线,借着喝茶的功夫悄然叹气,年龄大了竟然有了这种异想天开的错觉。
路赢微微皱眉,爹这是和他互相叫着名字玩儿?
路赢颇为在意形象地又理了理衣襟。
此前,他也随路刚参加过几次宫里的赏花宴。宴会无非就是焚香品茗品花果,再不然就是观舞饮酒赋诗。
赏花宴这对于不少官家公子而言弥足珍贵。借助赏花宴,赋诗咏词,施展才华,便有机会赢得圣上青睐。但他是个傻子,参加赏花宴,几乎都是原地发呆,从头坐到尾。
不是为了能看上二郎一眼,还有那抠门的一颗荔枝和些许精美的糕点,他根本都懒得去。
不过这次赏花宴,路赢十分重视。
不仅大清早起来就挑选好衣服——一件正好能配上白家小姐冰蓝紫燕月裙的月白流云锦缎长衫。
而且穿配上了最贵重的一套饰品,还让青华替他梳了一个精致的发型,戴上了嵌着珠玉流苏的玉冠。
整体看上去飘飘然如同谪仙临世一般。
他之所以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在白家小姐面前混个眼熟,再旁敲侧击地示意他娘去白府提亲。
想曹操曹操就到。
路赢一下马车,便迎头撞见白玉珠正搭着丫鬟的手步下矮凳。
下一瞬,路赢刚一咧开嘴角却忽然凝住。
疑惑莫非是消息有误,为何今日的白玉珠并没有穿在玉绣坊定制的冰蓝紫燕月裙,而是着的一袭嫣红细纱衫再配上同色长裙。
白玉珠的衣裳甚为别致,上身若是清雅脱俗,那么下身长裙则是点睛之笔——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朵朵娇艳红花点缀其中,从裙摆一路延伸至腰际,夺目但并不妖媚。
再细细看那红花,竟与玉春宫外的羽裳别无二致。
“大郎,快来见过白伯父白伯母。”
路赢回过神来,他爹已与白仓墨攀谈起来,而他娘正站在白玉珠身旁,朝着他招手示意。
路赢刚往前走了一两步,忽然颊边一凉,他伸手抚开一抹湿痕,抬头望天,便见灰蒙蒙的天空中,竟开始飘落下串连成线的大雨来。
夏日的阵雨说来就来。
刚进宫门的一行人仓皇躲雨,好在马车还未驶离,小厮随侍赶紧从马车里拿出雨具给主子们送去。
路刚接过雨具,连忙伸手拢住路夫人的肩,将人往自己怀中带,话语急切∶“宛琼,可有淋湿?”
“没有,夫君你呢?”
“一点点,不碍事。”
小厮又冒雨送来一把伞∶“老爷,还有多的伞。”
“不必了。”路刚冷酷拒绝,随后将路夫人搂紧了几分,又将伞往路夫人那侧倾斜∶“宛琼,抱紧我。”
路夫人小鸟依人般依偎在路刚起伏有序的坚毅胸膛上,满脸幸福溢于言表∶“嗯夫君~”
二人恩恩爱爱同撑一把伞,跟着领路的小太监走了好一段路后,忽然心有灵犀地同时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宛琼,大郎呢?”
“夫君,大郎呢?”